日子一天天过去,季节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河,不声不响地变换着岸边的景致。
林婉照依旧每日打理着她的小菜园,萧元宸只要得空就会来到灵秀宫,尝她做的家常菜,听她讲边关的故事。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然而林婉照清楚,什么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在边关可以与萧元宸平等对话的普通女子,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受伤的将军,需要她的照料。在这深宫之中,他是九五至尊,而她只是众多女子中的一员,连名分都没有。
“娘娘,这个葫芦瓜长得不错。”雨春在菜园里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翠绿的葫芦皮。
“嗯,再过两天就能摘了。”林婉照心不在焉地回答,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继续给菜苗松土。
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别处。每次面对萧元宸,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说得不恰当,哪一个举止不符合规矩。那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她透不过气来。
在边关时,她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可以随意与他交谈,甚至可以和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现在,她只能战战兢兢地称呼“陛下”,说话前要思前想后,生怕惹怒了皇上。
“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胃口?”雨春担忧地问道,“连御膳房送来的点心都没怎么动。”
林婉照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就是不太习惯宫里的生活。”
她像往常一样,拿起篮子,采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慢慢走回屋内。透过窗子,她望向远处高耸的宫墙,那是她与外界的分界线,也是她与过去生活的隔断。
想回家。这个念头时时刻刻在她脑海中盘旋。
虽然家乡的日子并不富裕,但至少她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生活,不必担心惹恼了谁,不必担心被人算计。
更重要的是,在家乡,她不必每天都想着萧元宸和他的后宫。
“娘亲说得对,宁为贫困妻,不做富贵妾。”林婉照自言自语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窗框。她从未想过要做谁的妾室,可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她放下篮子,菜叶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她此刻的心跳。
“姑娘,听说皇上最近为南方水患忙得不可开交。”雨春一边整理菜篮,一边小声说道,“前几日连早膳都顾不上用。”
林婉照沉默片刻,问道:“水患严重吗?”
“听说洪水冲毁了不少村庄,皇上连日召集大臣商议赈灾之策。”雨春叹了口气,“前日御前总管李德全说,陛下已经三夜未合眼了。”
林婉照闻言,心中不禁一痛。虽然她对宫中生活诸多不适,但并不意味着她对萧元宸无情。相反,正是因为在乎,才更加煎熬。
据宫女们私下议论,皇上已有数位妃嫔。虽然自登基以来,他并不常临幸后宫,但毕竟皇室需要子嗣,早晚会有更多女子被选入宫中。
他是皇帝,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权力。而她,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这天下午,林婉照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雨春试探着问。
林婉照摇摇头:“不了,我想静一静。”
她拿起一本字帖,开始认真描摹。虽然只上过几年私塾,但至少她认得几个字,能写个简单的家书。如果有一天萧元宸允许她离开,她还是想回去开个小吃铺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林婉照抬头,看到雨春正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姑娘写的字……”雨春吞吞吐吐。
林婉照低头看自己写的字,不由噗嗤一笑。那歪歪扭扭的笔画,确实难看得让人发笑。
“别笑,笑什么笑!”林婉照故作严肃地瞪了雨春一眼,却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仿佛驱散了心中的郁结,让她在重压下找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算了,歪就歪吧。”林婉照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不是要去科举考试。”
雨春见她心情好转,也松了口气:“姑娘若想出去游玩,奴婢可以陪着。听说宫中的御花园景色不错。”
“如果能像你说的那样,去长安城看看就好了。”林婉照轻声呢喃,“听说那里的早市热闹非凡,各色小吃琳琅满目。”
雨春眼睛一亮:“姑娘也喜欢吃小吃?我最爱糖葫芦了,酸甜可口,咬一口满嘴生津。”
“我倒更喜欢油炸糕,外酥里嫩,热气腾腾的。”林婉照说着,仿佛能闻到那香气,不由咽了咽口水。
两人越说越起劲,林婉照一时忘却了身处宫中的束缚,和雨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长安城的美食。
萧元宸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灵秀宫了。宫女们说陛下忙于朝政,国库缺粮,各地税赋问题棘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
林婉照并不在意。该来时,他会来;不该来时,强求也无益。她又有什么资格与那些正经的妃嫔争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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