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连问!如同十道惊雷,劈得整个慈宁宫摇摇欲坠,劈得太后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宫人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瞎了。
问完这惊天动地的十连问,萧元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也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然后,就在太后和所有宫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个九五之尊的帝王,竟然后退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对着太后,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仿佛对着他逝去的爱人,对着他无法保护的孩子。
“呜……”压抑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滚出,随即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涕泪横流,沾湿了早已凌乱不堪的龙袍前襟。
“婉婉……我的婉婉……”他哽咽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她还怀着身孕啊……朕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朕算什么皇帝……算什么男人……”
太后看着跪地痛哭、状若疯癫的儿子,心中既有惊惧,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复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元宸,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掌控一切的帝王,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身上那明黄的龙袍沾满了尘土和泪水,头发也散乱了些许,与平日里那个威严冷峻、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判若两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心头莫名地抽紧了一下,但随即又被他之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激起的怒火所覆盖。
哭了许久,萧元宸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的疯狂却更加炽烈。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摇晃,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但眼神却冰冷地扫过脸色惨白的太后,那目光犹如实质的冰锥,刺得太后心头一凛。
“你另外选个人吧。”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个皇帝老子不干了!”
这句粗俗却充满力量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太后心上,让她再次浑身一震。她张了张嘴,想呵斥,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儿子,陌生得让她恐惧。
“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朕当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萧元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她肚子里还有朕的孩子……朕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下一秒又要崩溃。
但他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重新聚焦在太后身上,那里面是彻骨的寒冷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一步步走向太后,步伐沉重却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太后的心弦上。
“你若还想让朕当这个皇帝,还想保住你母族的荣华富贵……”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慈宁宫里!把你的手,给朕缩回去!”
他停在太后面前,两人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看到太后眼中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念在你……是朕的母后。”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朕留你一条命。”
“但——”他话锋一转,眼中杀机毕露,那瞬间爆发出的戾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你要是再有一次!就一次!敢管朕的事情,敢越过那条界线……”
他微微倾身,凑到太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鬼魅低语般的声音,吐出最残忍的话语:“朕就杀光你的母族! ! !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小儿!一个不留!!!”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冰冷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太后,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那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和决绝,仿佛要将这压抑的皇宫、这沉重的枷锁,统统踏碎。
殿门在他身后敞开着,寒风倒灌而入,吹动了太后身上华贵的宫装,也吹散了那袅袅的熏香,只留下满室的冰冷和死寂。
太后僵立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看着萧元宸消失的背影,眼中是惊骇、是愤怒、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疯了!
皇帝是真的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他竟然敢如此威胁自己的生身母亲,竟然敢说出要屠尽母族的话!他甚至质疑自己的出身,要撂挑子不当皇帝!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慈宁宫的宫人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瞎了,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脑海中彻底抹去。
良久,太后才缓缓地、僵硬地坐回凤座上,她想端起旁边宫女颤抖着重新奉上的茶盏,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指尖冰凉,茶水溅出了几滴,在名贵的锦垫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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