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和孙道长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久违的激动。
顾不上君臣礼仪,连忙凑上前,小心翼翼接过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株诡异墨绿色、叶片蜷曲的植株。
仿佛濒死亡,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生机。
孙道长将植株凑到鼻尖,仔细的观察。用指尖轻捻冰凉的叶片。
苍老的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几乎落泪的笑容。
连连点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与颤抖。
“错不了!错不了!虽然年份尚浅,但这确是九死还魂草无疑!
天佑娘娘!天佑南楚!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萧元宸激动得浑身轻微颤抖。紧握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心中的巨石仿佛被搬开一角,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仰天长啸,宣泄这些日子积压的所有恐惧、绝望和痛苦。
然而,还不等他从这巨大喜悦中回过神,关于断魂崖的消息像一盆夹杂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将希望之火浇灭大半。
派去探查断魂崖的几批鹰扬卫和岳府好手,无功而返,狼狈不堪。
带回的消息令人绝望:断魂崖地势比传说险恶百倍,崖壁光滑陡峭,几乎无处落脚。
毒蛇瘴气层层阻路,如同天然死亡陷阱,根本无法深入。
鬼面藤连影子都没见到。
甚至有两名身手最好的鹰扬卫失足,险些坠崖丧命,此刻重伤,生死未卜。
希望火焰刚刚燃起,便被现实的残酷无情压下。
萧元宸的心情如同坐上失控的马车,在陡峭山路疯狂疾驰,大起大落。
五脏六腑几乎被颠出。
他看着床上依旧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婉婉。
焦虑与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几乎将他彻底吞噬。
九死还魂草找到,但若没有鬼面藤作为主药引,古方依旧一纸空谈。
婉婉的性命,悬于一线,岌岌可危。
时间,如同沙漏细沙,无情地、一刻不停地流逝。
每一息都像催促死神的降临,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陛下。”
一直如同沉默玄铁雕塑立在角落的影七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头低垂,声音沉稳坚定,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属下愿带十名夜枭精锐,前往断魂崖,为娘娘寻回鬼面藤!”
“属下等人皆擅攀岩潜行,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险境没有闯过?定不负陛下所托!”
影七一身玄色劲装,紧紧包裹精悍矫健的身形。
年轻的脸庞没有多余表情,线条冷硬如刀削。
唯有一双眸子,在烛光下亮如寒星,透着深入骨髓的坚毅与不惜一切的忠诚。
夜枭,萧元宸手中最锋利隐秘的暗刃。
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精挑细选的顶尖高手,忠诚毋庸置疑。
影七更是佼佼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是他最信任的亲卫之一。
萧元宸看着影七年轻却写满决绝与悍勇的脸,心中剧烈挣扎,像被两股巨大力量疯狂撕扯,痛楚难当。
断魂崖的凶险,他比谁都清楚。
让影七他们去,无异于用性命搏一个渺茫希望,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这些人是他一手培养的肱股之臣,是他南征北战、稳固江山的左膀右臂,是与他一同从尸山血海爬出的兄弟。
每一个都弥足珍贵,折损任何一个,都让他心痛如绞。
可是……婉婉……
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在婉婉苍白如纸的脸颊。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细密冷汗从光洁的额头渗出。仿佛承受巨大痛苦。
她的生机,像风中残烛,光芒微弱,火苗极小,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一边是最信任得力的左膀右臂,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兄弟;
一边是刻骨铭心、挚爱入骨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他生命中的唯一。
让他如何抉择?如何做出这样的抉择?!
萧元宸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殷红血丝,滴落在冰冷地面。浑然不觉。
空气彻底凝固。房间静得可怕。
只剩下窗外呼啸肆虐的寒风,如同无数冤魂哭嚎。
以及众人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此起彼伏,敲打耳膜。
影七保持单膝跪地姿势,头微垂。
挺直的脊梁像永不弯折的标枪,眼神坚定如磐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静静等待命令,等待君王做出艰难决定。
去,还是不去?
这个决定,如同万仞高山,沉甸甸压在萧元宸心头。
压得他喘不过气,每一个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缓缓闭眼,额角青筋因极致痛苦和挣扎突突跳动,像有什么要从皮肤下挣脱。
脑海中,与婉婉相处的点滴如同决堤洪水涌至,冲垮所有理智。
从北境边关小镇卖阳春面的小丫头,到后宫灯下为他缝衣做鞋子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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