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外,春意渐浓。
然岳府深处,那份劫后余生的松弛,总被一层难以言喻的凝重压着。
半月光阴,不足以彻底抚平鬼门关前的惊魂。
岳老夫人与岳老爷子围着摇篮,笑声不断。
在婴儿房里看看抱抱,爱不释手。
“哎呀,老爷,这大皇子二皇子呀,我都分不清!
像极了皇上!还是我们小公主像婉婉!”
“哈哈,可不是!”老爷子抱着小公主不肯撒手。
雨春雨冬被逗得眉开眼笑。“娘娘真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雨春给二皇子换尿布,眼角泛湿。
“是呀,咱们婉婉,这是苦尽甘来了!多亏了陛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岳老夫人抱着大皇子轻拍他打嗝。
就连岳靖远,完成寻城防务,便换常服,疾步赶来看他的外甥们,虽然不是亲的,他却甘之如饴!
这舅舅当得理直气壮,神气十足。
萧元宸亦放下大半心事,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婉婉。
他的眉间郁色散去,取而代之是失而复得的珍重与警惕。
他知道,婉婉再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日午后,婉婉刚用过清粥。萧元宸扶她靠床头。
乳母们抱着孩子喂奶。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暖金色的斑块。
孙道长请脉后,却未如往常告退。
他看向萧元宸,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惊疑。
萧元宸心弦微绷。他俯身,声音放柔:“婉婉,先歇会儿。”
“朕与孙道长有事相商。”
婉婉点头应好。目送他们去了偏殿。
书房内只余二人,萧元宸屏退左右。“道长,”他问,声音压低了半分,“孩子们身体有何不妥?”
孙道长捋须,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然。“陛下,非是不妥,而是……太过离奇。”
“老道这几日,细察三位小主子的脉象。
”他顿住,“发现他们脉中,皆蕴着一股与寻常婴孩截然不同的勃勃生机。”
“哦?两个皇子体内也有!”萧元宸眉峰倏然一紧。
“嗯!那股气息,”孙道长眼中闪烁异彩,有探究,更有敬畏,“纯阳如火,绵延不绝。
仿佛有股力量,自内而外滋养他们。”
“尤其是小公主,早产体弱,本应恢复最慢。可眼下,其康健之态,竟隐隐凌驾于两位足月皇子之上。
”孙道长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这……实在违背医理。”
萧元宸心头猛地一震!
他想起那夜,不顾一切将心头血灌入女儿口中。
那份绝望与孤注一掷,此刻回想,仍觉胆寒。
“道长是说……”他声音变得沙哑。
孙道长深看他一眼,语气郑重异常。“陛下,老道斗胆猜测,这或许与您当日损耗本源,以精血救治小公主有关。”
“古籍偶载‘帝王之血,蕴龙气,能夺造化’。老道原以为是荒诞神话。”
他直视萧元宸,“但如今看来……并非全是虚妄。”
“帝王之血……”萧元宸喃喃。脑海中巨浪翻腾。
孙道长见他沉思,“现两位小皇子的体内,也明显含有这股力量,对小主子们是福非祸,能强健体魄。
只是此事过于骇人听闻,还请陛下务必守口如瓶,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萧元宸点头,眸光深邃难测。“道长之言,朕铭记在心。
”帝血之秘,日后必深究。眼下,护住妻儿,重于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萧元宸除处理京中快马送来的紧急公文,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婉婉和孩子身边。
他学着给孩子们换尿布,动作笨拙,引得婉婉轻笑,他却乐此不疲。
抱着软糯的小家伙,低声讲军营趣事。
看他们无意识挥舞手脚,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柔软。
“婉婉,你真是太厉害了。
”一日,抱大皇子时,他看靠床头的婉婉,眉眼温柔,带戏谑!
“旁人求生一个都难,你一胎给了朕三个,还是两皇子一位公主。
朕的婉婉,福泽深厚啊。”
婉婉被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臣妾……也没想到。”
她轻声,“只是苦了孩子们,一生下来就随臣妾受这般罪。”想起凶险,她眼中仍有挥不去的阴影。
萧元宸将大皇子小心翼翼放回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郑重深情:“都过去了!嗯?不去想了!是朕要谢你!
婉婉,你为朕,为孩子,受苦了。谢谢你坚持下来了,没有丢下我和孩子们!”他俯身,在她额头留下滚烫一吻。
婉婉眼眶发热,心底暖流涌动。
她轻嗯一声。
孩子们满月后,萧元宸赐名。
大皇子萧承翊,二皇子萧瑾瑜,小公主萧念安,小名安安。
寄托了父皇对他们的期望、品格和最深切的平安祝福。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
岁月如流,转眼两月匆匆而过。
时已春末夏初。
朔方城外,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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