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府。
夜深安静,门口的打扫下人一人泼水,一人扫树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同时叹了口气。
简夫人真是挑剔又事儿多,这里的地白日他们已然打扫过一回,就因为简夫人觉得这地儿在月光下显得不够亮,这大晚上又让他们打扫一回,也就幸好他们只是简府的下人,不然要是成为简夫人的儿媳,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呢。
屋外,几个下人苦中作乐的吐槽和庆幸。
屋内,雕花主座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此时他正双手压着一个鹤头拐杖,看着像是慈眉善目,但眸光却有几分利,然后他视线轻轻落在坐在左边座位的简夫人身上道。
“桑家那小丫头确定答应明日会来府上参宴?”
简夫人难得收起傲慢,恭敬答道:“这是自然,明日的宴席可是以婆婆的名义邀请的她,量她也没那个胆子敢拿乔不来。”
简老爷子皱了一下眉:“上回你就是用这个态度,同桑家的小丫头说话的?”
简夫人忙摇头:“自是不是,公公的教诲,我一直谨记,对桑南衣全然耐心温柔。”
但先前不是就是了。
简老爷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冷哼一声:“那为何没能让桑家那小丫头答应?”
简夫人:“若不是闻家那丫头来了,现在桑南衣已然都答应了。”
简夫人在推卸责任方面十分擅长。
坐在简夫人对面的简从安骤而抬头,安静清秀的面容上有几分难掩的欣喜。
简老爷子余光瞧了简从安一眼,唇角下垂的更为厉害了些,转头又扫过好似根本没听明白的简光远,也就是简从安的父亲,他那不成器的纨绔嫡次子。
简老爷子脑海里忽地浮现起另一张英俊恭顺的脸,然后心尖悠悠然长叹了口气,身旁的简老夫人似有所察,抬手越过矮桌,轻轻拍了拍简老爷子的手背。
简老爷子顿了顿,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简夫人身上。
“你是长辈,闻家的丫头还能不让你先说话?”
简夫人一时语塞,过了会才有些讪讪道。
“回公公话,那桑南衣发了烧耳背没听清,非要我把为她撑腰,说闻妙芙的平妻之位不过是个妾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哪能当着闻妙芙的面说这些。”
“母亲!”简老爷子还未说话,简从安先是高声,在安静的简府主院显得异常清晰。
“您怎么能这么说闻家小姐?”
简夫人有些诧异地看向简从安,正准备开口,耳边简老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方才说,桑家那丫头没听清,让你当着闻妙芙的面再说一遍?”
简夫人快速点点头。
简老爷子眸光微敛,若有所思,压在拐杖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简老夫人视线扫过,接过话头:“羽燕,明日等桑家那丫头来时,对她礼待些,她有何要求尽量满足。”
“羽燕”是简夫人的闺名。
简老夫人看了眼一旁简从安,补了句:“务必要比对闻妙芙的态度更好些。”
简从安一听,抬起清润如泉的眸子看向简老夫人,闪过些微惊讶。
简老夫人不避不让,平静道:“从安,你也是,明日对桑家那丫头的态度要比对闻妙芙更好些。”
“至少,在明面上。”
简从安的父母则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简从安。
简从安顿时像被扒光了衣衫,耳背骤而涨红,眼神慌了一瞬,片刻后,他唇微抿,拱手点头称“是”。
等简从安一家出了院门后,简老夫人才看向简老爷子道。
“桑家那丫头是否差人查查?”
简老爷子握杖淡声:“先不急,明日可先观察,不论怎么样,她只要还是桑南衣,桑家的嫡女,对我们简家就有用,明日务必要让桑家那丫头答应我们的安排。”
简老夫人转了下手里的佛珠:“侯爷说的是,只是消息真的可靠吗?”
“若桑家真对那人有恩,先前桑南衣发高热之时,为何不见那家人出面?”
简老爷子沉思片刻,接着道:“不论消息可靠否,这个节骨眼上,简家也不能做【退婚】这类背信弃义之事,要是光怀还在,我又何须筹谋这些……”
提及“嫡长子”简光怀的名字,简老爷子和简老夫人同时陷入沉默。
夜漫长,乌鸦尖啼。
第二日,天色亮起,晴空万里,简府大门挂起高高的红灯笼,时不时便有或奢华,或古朴,或文雅的马车停在简府大门,各色衣着华贵的男女从马车躬身而出,笑盈盈地迈入简府大门。
“京师四大世家之一”公孙家的小公子迈进简府大门后,一边闻着两旁的桂花香,一边摇摇手里的金玉折扇,同自己姐姐道。
“简老夫人的寿辰明明还有一月,为何现在突然要提前搞个小寿宴,行事匆匆的,我们这寿礼也准备匆匆,这次挑的白玉佛还不是最好的成色……”
公孙梦走路带风,压低了声,语速很快:“你小点声,就说你脑子一根筋吧,今日简府可是京师里的大半达官贵人都来了,你又知道简府最近外界风言风语多,想来简家想借此机会,肃清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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