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佳帮着算了会儿账，快两点的时候有些想睡觉，她也没硬熬。
回去的路上，村部到家里的这段路，人家不多，很是安静，程意川一手扶着媳妇，一手打着手电，想到刚刚的争吵，真是忍不住想笑一笑。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金来叔是老虎，现在看来老支书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
宋诗佳听到他这么说，好像记忆里老支书就一直是支书，那些年很乱的时候，北河村都没出过什么大事儿，后来支书成了老支书，虽然看着不怎么管事，但村里的大事小事也还需要他坐镇。
“老支书估计也就这两年就要退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被媳妇莫名的问题问的，程意川有些疑惑，“嗯？”
他能有什么想法，老支书退了就退了呗，小老头岁数大了，刚刚虽然是在装睡，但精神头看着可比其它人差多了。
“之前金来叔来家里和爸说过，你有文化，也有想法，想培养你当接班人呢，你怎么想，要不要去试试，将来说不定干得好还能被调到公社去。”
做村官，程意川是真的没什么想法，他这辈子的志向不大，现在就想和老婆孩子一起幸福的过日子，家里父母健健康康，弟弟妹妹能好好长大，然后呢，多挣钱，挣钱给老婆孩子花！
“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喜欢地很，要是去当村干部了，我得把集体，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诗佳，在我这里，我想也只会把你放在第一位。”
男人的话说的铿锵有力，一个字一个字震在宋诗佳的心房里，浑身都是暖暖的。
宋建明和宋诗佳其实也不希望程意川当村干部，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们还这么年轻，肯定是要出去闯一闯，看一看的，要是在村里，那大概率就是要一辈子待在这儿了，北河村虽然也不错，但世道变了，选择多了，他们何必还要给自己的未来设限制呢。
一夜没睡，屋里的灯亮了一夜，蜡烛也烧了好几根，最终各家该分多少钱才算好，程意川是真的陪着熬了一夜。
这么多钱放在村部也不是个事儿，宋金来的意思还是速战速决，赶紧给发到个人手里，所以当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来的时候，一村的人都沸腾了。
“分钱了，哎呦，忙活了一个月，终于要分钱了啊，也不知道我家能分多少。”
“能分到就行，那大棚里菜还能收好几茬呢，还有一个多月过年，真的，别的我也不要多，到过年能回本就行。”
这话算是说到每个人的心坎上了，回本就行，白赚一个大棚，以后能挣钱就行。
原本通知的时候是让各家派一个代表过来，但是村部的院子外面，还是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要不是早上去送菜的人已经安排好出发了，宋金来指定要生气。
回家吃了个饭，程意川也没能补个觉，就带着宋诗佳又回了村部，今天宋诗佳是发钱的，他是代表家里来领钱的，一个坐在那儿，一个站在人群里，只是一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对视，都愣是让这夫妻两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虽然没有想刻意瞒着，但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一家一家叫进去领钱，至于到院子里他们愿不愿意和别人家说自家拿了多少钱，那就不是屋里的村干部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会计是过来人，村里这些人，谁是什么性子他都知道，所以他会对每个领钱的人说清楚你家为啥是这么多钱，出了多少斤菜合到多少钱一斤，算的明明白白的，宋诗佳在边上帮着数钱，听他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心里都有些佩服了。
虽然都在一个村住着，但自家挣多少钱这种事儿那肯定也不会和别人家说，院子里院子外站着那么多看热闹的，出来一个问一个，但出来的人大多是笑着搪塞两句，然后拉上自家人走的飞快，回家。
后面跟来的一连串笑声，也不在意。
早上开始忙活，一直到中午饭点的时候，钱才全部分完，村里的账上没进一分钱，会计一上午都在看钱出去，一边发钱一边难受，想想他这个会计干的，这么多年了，村里的公账上就没有真正超过一千块钱的时候。
“哎，分了也好，省的放在账上大家都惦记，分到自己手里了，那是花了还是留着就都是自己的事情了。”
宋金来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前几天去县里开会，他听说了县里多开了好几个赌钱的地方，公安抓了好几次也没把这帮人抓住，村里有钱这是明眼的事情，就怕被惦记，这也是今天进屋拿钱的除了程意川和宋志勇，没一个年轻人的原因。
老年人都是吃过苦的，知道挣钱不容易，这卖菜都是一分一分卖出来的，到手的几十几百块钱分量有多重，他们自然清楚，所以钱到手他们也不会宣扬，更不会让家里年轻的一辈知道底。
“钱也分完了，那几位叔叔，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几位也早点回家吃饭，手里的钱也得赶紧拿回去让几位婶子看看啊。”
屋里坐着的几个男人听了这话，都笑了，“你这丫头，现在也开起我们的玩笑来了，行了，快回家去吧，别把肚子里的侄孙饿着了。”
小夫妻走远了，屋里的几个人看了看彼此，又笑了起来，中年男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回家吃饭，顺带着把钱上交，第一个月，虽然本还没收回来，但已经回来差不多一半了，今年大家都能过个肥年是没跑了。
程意川兜里装了一千多块钱，衣兜鼓鼓的，这次他们家是整个村分钱最多的人家，地多，搭的蔬菜大棚也多，要是加上送去家属院那边的，这个月，家里的收入可能要突破三千。
要是这么稳定下去，过年后还能在大棚里种些瓜果，那万元户真的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李慧芝接过女婿的钱，数了五百块钱塞给了宋诗佳，“妈也不和你跟大川客气，这是你俩的，剩下的我和你爸收着，二强，志城志勇，宋鹏还有你三婶的钱我和你爸出。”
宋诗佳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父母真心想给，再说也是之前都说好的，她不收反而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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