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突然"嘎"地叫了一声,警觉地看向远处。
楼妄立刻噤声,示意我压低身子。
结界外的雾气中,隐约有一些声响。
我屏住呼吸,手按在骨镯上,不过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不是江芮她们。”楼妄松了口气,“可能是风吧。”
现在随着灰雾散去,整个江氏遗址都变得清朗。
江轻尘的呼吸声均匀绵长,让人莫名安心。
“睡会儿吧。”楼妄靠在结界边缘,“我守着。”
我摇摇头:“我睡不着。”
那些亡魂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更不用说青衣女子和冥门的景象。
楼妄没有勉强,翻出一个小布袋扔给我:“安神的。”
袋子里是几片干枯的叶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我道了谢,将药包放在鼻前轻嗅。
紧绷的神经果然松弛了些。
“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楼妄压低声音,看向江轻尘:“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我一时语塞。
从老庙初见到神树祈愿,从生死相随到如今的劫后余生……太多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很长很长的故事。”我最终轻声回答。
楼妄识趣地没有追问。
风拂过结界,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小心地挪了挪位置,让江轻尘的头枕在我腿上。
我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现在轮到我对他说这句话了。
“闭一会吧。”楼妄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等会还要赶路。”
我点点头,终于闭上眼睛。
朦胧中似乎又看到那盏青灯,在无边的黑暗里微微闪烁……
一阵刺骨的寒意将我惊醒。
睁开眼时,天已经彻底清明,结界灰雾散尽,江轻尘仍安静地枕在我腿上,呼吸平稳,脸色好了太多。
“醒了?”楼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正站在结界边缘,手里捏着几张黄符,“准备出发吧。”
我小心地挪开身子,让江轻尘平躺在地上。
刚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我连忙扶住旁边的断墙。
楼妄担忧的说,“你太累了。”
我摇了摇头,说还能坚持。
江氏遗址的断壁残垣虽然不再有死雾缭绕,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宁静。
那些纠缠不休的亡魂,那些凄厉的惨叫,都随着冥门的关闭而消散了。
“路好走多了。”楼妄收起结界符,背起江轻尘,“趁那俩疯女人没追上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点点头,跟着他穿过废墟。
没有了亡魂的阻挠,我们的速度快了许多。
一路上很顺利,直到我们看到了遗址边缘的界碑。
界碑上"江氏"二字已经模糊不清,爬满青苔。
跨过界碑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楼妄停下脚步:“跟紧我,别走散了。”
我扶着江轻尘,三人一头扎进雾中。
雾气冰冷潮湿,像无数细小的手抚过皮肤。
走了约莫十分钟,眼前顿时变得清明。
我们站在小镇的马路上,令人惊讶的是,小镇此刻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匆匆,完全不像来时那般入夜即眠的景象。
“小心!”楼妄猛地拽了我一把。
一辆面包车擦着我的衣角疾驰而过,司机探出头大骂:“大晚上站在路中间,想去见阎王啊!”
刺眼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尾气呛得我直咳嗽。
”晚上?”我疑惑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让我瞬间愣住了,居然凌晨两点。
楼妄拉着我退到路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这才发现,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都开着门,店主们神色慌张地来回奔走。
有人抱着账本痛哭,有人疯狂地拨打电话,还有人跪在路边念念有词……
整个小镇陷入一种诡异的混乱。
“这不对劲……”我喃喃道,“我们来的时候,九点以后全镇熄灯,根本没人敢出门。”
楼妄冷笑一声:“借来的福缘用完了,当然要乱套。”
“什么意思?”
“这个镇子建在江氏遗址上,居民靠吸食江氏气运发家。”楼妄压低声音,“现在江氏亡魂被超度,福缘散尽,他们不但要还债,还要付出利息。”
仿佛印证他的话,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中年男人冲出来,手里挥舞着存折,疯疯癫癫的喊:“没了!全没了!”
他的表情扭曲得不像人类。
“轻则破财,重则丧命。”楼妄眼中毫无怜悯,“偷来的气运,终究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我后背一阵发凉,远处有几处火光映红。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过马路,怀里抱着不停啼哭的婴儿:“救救我丈夫!他突然倒下了!”
但没人理会她的呼救,行人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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