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你想赢长沙王,就要专心准备和长沙王比武的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你喜不喜欢兰儿?”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马清只想把现在应付过去。
“真的。”祖兰仰起头,张开湿漉漉的眼睫毛看着马清。
“当然了,先放开,被小阳和小勇看见就不成体统了。”
祖兰亲了一下马清的脸,终于放开了马清。
马清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快擦了,让小勇和小阳看见,还说我欺负你了。”
祖兰擦着脸,撇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马清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刀,又捡起祖兰的刀递给祖兰:“继续。”
“嗯。”
两人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正儿八经练习了。祖兰不是扑到马清身上,用嘴去凑马清的嘴,就是假装摔倒让马清抱她起来。这种让马清恼怒又不敢发作的游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院门打开,小阳和小勇送进来晚饭,祖兰才正经起来。
“这么早就送饭了。”祖兰瞪着两人。她红着脸,额头上汗珠亮晶晶的。
“小娘,你看看,天都黄昏了。”小阳申辩道。
果然,门外就像蒙了一层蓝色布幕,应该戌时了。小勇从食盒里拿出饭菜。
“家主还让我催你过去呢。”小阳朝门外做了一个手势。
祖兰撅着嘴,用还没有尽兴的眼神看着马清。那表情就是告诉马清她还想继续练。
“吃饭,吃饭,我也饿了。”马清将刀放进南屋的兰琦,“阿兰,今天练得不错,回去继续练习,不要偷懒啊。”
祖兰朝小阳瞪着怒目,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阳急忙递过来她的缌麻丧服。
祖兰一把将丧服抢过来。她不情愿地披上,撅着嘴对马清道:“我走了。”
“回吧,回吧。辛苦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马清来到几案前端起一碗饭。
祖兰狠狠地瞪了小阳和小勇一眼,提着刀出了门。
“小娘真像个男子。”小阳看着祖兰的背影出了院门,摇着头道。
马清刨了一口饭:“你们和她比过吗?”
“祖府上下都陪她练过。可谁敢真和她比啊。”小阳转头斜睨了一眼小勇,“除了小勇。”
“哦。”马清抬头看着小勇。
小勇站在门边。他叉着腿,双手背在身后稳稳地站着。他的身子堵住了半扇门,感觉只要他守着门,任何人都进不来的样子。
“谁赢了?”马清停止了咀嚼。
小勇眨了眨两只黑眼睛,咬着嘴,不服气地偏了偏头。
“肯定是小勇输了。”马清道。
“她来阴的。”小勇瞪着眼睛,他的脸成了猪肝色,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马清一怔,旋即笑道:“哦,是输了不服气吧。”
小勇手从背后放在了腹部。他猪肝色的脸颊上肌肉一根根的抖动,粗糙的颈部下那颗高耸的喉结动了动,两片合在一起的黑黑的嘴唇张开了。
“他就是好强。”小阳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勇使劲使眼色。
小勇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紧闭了嘴。
“看得出来,是好强。”马清心中疑惑,脸上却笑着夹了一块肉。
……
“阿清,这马哪儿来的?”祖逖踮着脚尖想要够大鼻孔的头。大鼻孔猛地一扬头,把牵着它的阿七都差点甩到地上。
大鼻孔被阿七精心洗刷过,此时虽然还是略显得瘦,但棕色皮毛已经有了缎面一样光亮。它背上披了一副皮马鞍,屁股上放着一袋炒熟的豆子,左肋上部吊着一根三角形的单蹬,这是为了方便踩着上马的。
“那夜送简云出城,在张方的营中得的。”马清拍了拍大鼻孔的脖子。
大鼻孔打了个响鼻,朝祖逖眨了眨圆鼓鼓的大眼睛,低下了它像蛇一样的小脑袋。
马清将得到这匹马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好马,真是好马。”祖逖摸着大鼻孔光滑的颈部赞叹不已。他身材高大,在马身边显得也只比马背高出一个头。
“就是不知道这马是什么品种,祖大人可知道吗?”马清问。
祖逖看着大鼻孔的脑袋:“像是条支马。”他围着大鼻孔转了一个圈,“太康元年平吴之后,武皇帝赏赐安东将军王浑的坐骑就是条支马。当年王安东骑着马从阊阖门出来沿着铜驼街回他的府邸,他就像跨在铁塔上一般,比周围的护卫高了半个身子,引得街道两旁所有人都驻足观看。”
条支就是后世被称作阿拉伯的地方。听祖逖这么说,马清也感觉这匹马十有八九可能就是阿拉伯马。
“不过,那年我也才十三四岁,过来近三十年了,也说不准。”祖逖摸着马匹短短的鬃毛。
“师父有了好步法了。”祖兰清脆的声音。
马清冲她会意地笑笑。
“什么好步法?”祖逖张着嘴,眼神疑惑地看看马清,又看看祖兰。
“不告诉你。”祖兰双手背在身后,扬着脸道。
祖逖撇了撇嘴,伸出手指头戳着祖兰的鼻子:“有了师父就不认阿父了,以后嫁了人还不上天了。”
祖兰翘嘴撅鼻朝祖逖做了一个怪相。
“祖大人,洛阳城之围已解,简云去联系的那个雍州刺史怎么办?”马清一直有这个疑问,只是没有机会问。
“谁知道会出东海王这档子事呢?已经派了信使,可能赶不上了,希望刘道真吉人有天相吧。”祖逖将手背在身后,一对浓眉毛蹙得像山一样高。
原定计划是雍州刺史刘沈带兵袭击长安,促使张方主力回援。只要张方主力后撤,长沙王就带兵乘机掩杀,不仅可全歼张方主力,甚至可以一鼓作气灭了河间王司马颙。可惜长沙王突然被东海王扣留,内部不稳,已经没有能力出城追击。
这样一来雍州刺史刘沈就成了孤军。孤军是很容易覆灭的。
祖逖一只手搭在马清肩上:“阿清,这就是战争。张方和成都王围住了我们,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我们行了围魏救赵之计,我们以为胜券在握时,东海王又行了釜底抽薪之计。张方和东海王都以为稳操胜券时,我们又救出了长沙王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所以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自己命运如何,刘道真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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