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屯,你有办法,说吧。”王诚抬着头,睁着急切的眼睛。
“阿清,大家劲儿往一处使,你说吧。”万壮狠狠地咬着牙齿,胖脸上显示出了皱纹。
“我们要出奇制胜,找到敌人最关键的地方,然后打掉他。”马清握住拳头的手狠狠砸在案桌上。
王诚搓了搓两只粗大的手,两眼发出激动的光来。
“你要去刺杀河间王?”万壮咬着嘴唇,朝马清瞪着眼睛。
“我可没那么傻。”马清朝万壮眯了眯眼睛。
万壮抬了抬头,长呼一口气。
“河间王依赖的,唯有张方。可是张方到底在哪里,我们不知道。对我们而言,他是在暗处。我们要去找他。一旦发现了他,有时机我们就干掉他,如果没有时机,他也成了在明处,我们也可以调主力过来袭击他。”马清手臂一摆,做了一个干掉张方的手势。
“怎么样?”马清朝王诚和万壮两人一扬头。
这是一个冒险的策略,也是马清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做出的决定。
小部队深入敌后千里进行侦察,破坏地方桥梁和物资的战略级的行动,古今中外历史都鲜有记载。
近代的日俄战争时期,一支日本小规模骑兵深入敌后数千里,破坏了俄军的桥梁,物资,带着侦察的情报安全回到大本营,此举让岌岌无名的日本骑兵一夜间闻名世界。
如果马清能带着一支不足百人的部队深入敌后,即使没有达成目的,这样新颖的战略发明,也会让他跻身名将之列。从结果看,行动可能会成功,也可能失败,但无论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他个人而言都是成功。
既然无论如何对个人而言都是成功,那当然值得干,只是要考虑不能死或者残。如果死了或者残了,这样的成功对马清来说就狗屁不如。
对死或者残的避免,马清也想好了应对办法。利弊权衡完毕后,马清才终于下了干一票的决心。
“我看可行。”王诚挥了挥拳头。
“策略倒是好,可是如何能找到张方呢?”万壮咬着他厚厚的下嘴唇。
“张方军六七万人,不可能没有一点马脚。他们会躲着大军,却不容易躲过我们的小部队。”马清道,“我们带几个说关西话的俘虏,化装成刁默残兵往关西走,一定能找到他。”
“这样的话。”万壮垂了垂眼帘,嘴巴上的八字胡歪了歪。他抬起头对马清道,“我看可行。”
“好,就这么定了。”
————
东天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正巧照在溪畔的野菊丛。金黄色的花瓣上凝着霜,被光线刺得微微一颤,抖落几颗珍珠般的露水。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趴在花心的黑底黄斑蝶,它扑扇着被夜露打湿的翅膀,在熹微的晨光里划出歪斜的弧线。溪水在此处拐了个急弯,水面漂着几片早落的枫叶,红得像是凝固的血痂。几片槲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轻轻落在水面,载着最后一线天光漂向远处。
崖壁上的青檀树开始晃动枝条,惊起一群灰斑鸠。对岸的乱石滩里,几头黄羊忽然支棱起耳朵,湿润的鼻尖在空气里划着圈,蹄子不安地叩击着布满苔藓的岩石。
车轴和马蹄声回荡在崤山山谷。
一队没有打旗帜的关西军打扮的骑兵屯队正成两列在蜿蜒的山谷中行进。
这支一百人的骑兵队伍中,除了领头的穿绛色戎服,外罩一身筒袖皮甲和皮帽。其余的官兵都穿着灰色和褐色戎服,外罩短皮甲。
最后面是四辆厢车。厢车里装着一些粮草和一些服饰。其中一辆厢车上放着一个鸟笼,里面有两只睁着粉红色眼睛,不停地咕咕叫着的鸽子。
“阿文,这两只鸽子你可要看好了。”穿灰色戎服,披棕色短甲的安平骑在一匹骝马上。他一手提缰一手扶着刀柄,侧着头对厢车对面骑灰马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阿文道,“不能让它们得病,更不能弄丢了…”
“知道了,伍长。”阿文斜睨了安平一眼,就像背诵似的说道,“这两只鸽子关系到全军的成败,就算我死了都得让它们活着。”
“别嫌我啰嗦,你知道重要就好。”安平瞪了阿文一眼。
“你们都不是兵户?”祁泰侧着头对行进在他身边,骑着一匹长鬃毛蜀马的二十四五岁的士兵道。
“我们都是泥阳一个村的,在田里种地呢,就被狗日的刁默抓来了。”士兵指了指他身边的几个人,瞪着一双单眼皮的眼睛。
“哦。”祁泰又转过头看了看年轻士兵后面的四个士兵,“你们离家多久了?”
“一年半了。”其中一个窄肩膀的士兵伸着脖子道。
“干了这一票,拿着钱你们就可以回家享福了。”祁泰道。
“钱是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消受。”单眼皮士兵朝祁泰笑了笑,回过头对那个窄肩膀士兵道,“愣娃,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把钱带给我媳妇儿。”
“你个倔怂,说了你不会死,你总说你要死。”窄肩膀的愣娃不满地瞪了单眼皮士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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