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电间外,夜色比墨更浓,几乎要化不开。
林强像一道融于黑暗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重新汇入了羊城这片庞大而复杂的城中村暗流。
警笛声似乎已在远方消散。
但那种无形的、死死扼住咽喉的压迫感,却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无处不在。
陈如镜!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几乎被彻底尘封遗忘的角落!
圣耀集团!这头吞噬了无数财富和人生的巨兽,能如彗星般骤然崛起,背后若没有那只看不见的权力巨手在暗中托举,绝无可能!
而陈如镜,这位在鹏城权势滔天、几乎能呼风唤雨的一市之长,无疑就是那只手的主人之一!
许恒太和陈如镜,他们早就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现在,这根维系着他们肮脏交易的绳子,因为他林强抛出的那个致命U盘,正剧烈地颤抖、濒临绷断!
蚂蚱急了,自然会不顾一切地拼命咬人!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是他们这群人渣惯用的伎俩!深入骨髓的卑劣!
既然陈市长已经撕破脸皮,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那他林强,也只能放手一搏!
必须想办法,先扳倒陈如镜这棵看似不可撼动的大树!
一个极其模糊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像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了他脑海中的重重黑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一次工地上喧嚣嘈杂、酒气冲天的庆功宴。
梁啸渊当时喝得舌头都大了,勾着他的肩膀,满嘴酒气地吹嘘着自己当年所谓的风光。
“强…强哥…嗝…我跟你讲…那帮…那帮有钱有势的大佬…玩得那叫一个花哨…”
“我…我以前给一个…凤凰台的当红女主持…当过几天贴身保镖…叫…叫什么来着…付…付筱甜!”
“啧啧…那气派…那山顶大别墅…有一次…嗝…老子好像…好像亲眼看到陈市长…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从她那别墅里出来…”
当时,林强只当那是梁啸渊酒后的胡言乱语,听过便抛在了脑后,从未当真。
可现在!此时此刻!这句被遗忘的醉话,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惊雷,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付筱甜!
凤凰卫视那位几乎家喻户晓、风光无限的当红女主持人!
陈如镜!
鹏城市手握重权、道貌岸然的一市之长!
林强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膛,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倘若……
倘若梁啸渊当年看到的,并非醉酒后的幻觉……
倘若能拿到陈如镜和付筱甜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的铁证……
那将是一颗足以瞬间炸毁陈如镜所有政治前途的重磅炸弹!
甚至,这可能就是掀翻许恒太和陈如镜这条盘根错节、腐朽不堪的大船的……最终武器!
他必须立刻找到梁啸渊!
现在!
马上!
借着夜色的浓重掩护,林强如同一头在都市丛林中潜行的猎豹,飞速穿梭在那些他无比熟悉的、迷宫般的巷道中。
他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监控探头,如同鬼魅般绕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大路。
最终,他悄无声息地潜回了自己家附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没有走灯火通明的前门。
他绕到楼后漆黑的巷子里。
冰冷生锈的排水管成了他向上的阶梯。
他动作矫健如猿猴,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翻上了二楼那个熟悉的阳台。
推开那扇似乎永远虚掩着的阳台门。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精味,混杂着尚未完全散尽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扑面而来。
客厅里的景象触目惊心,一片狼藉!
碎裂的啤酒瓶玻璃渣遍地都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翻倒的桌椅七零八落,如同战场残骸。
地板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发黑的粘稠血迹。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冲突的惨烈与凶险。
几个疲惫不堪的广西老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或歪在沙发上,鼾声如雷,显然是在一场恶战后力竭而眠。
梁啸渊!
他独自一人,背对着阳台,坐在一张角落里还算完整的塑料凳上。
手里捏着一瓶开了盖却没怎么喝的啤酒,瓶身上凝结着水珠。
他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放空地盯着面前斑驳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弥漫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阳台门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微响动,瞬间惊醒了他!
梁啸渊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猛兽,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和审视!
当他看清潜入者是林强时,那瞬间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明显松弛了一瞬。
但随即,他眉头的疙瘩却拧得更紧了,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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