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那扇铝合金电动伸缩门,在林强身后缓缓合拢。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炽热而耀眼。
光线带着灼人的暖意,刺得林强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光芒,和招待所窗户透进来的,带着一层疏离感的光线,截然不同。
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空气里弥漫着车流的喧嚣,还有淡淡的尾气味道。
这鲜活的、属于自由世界的气息,让他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那股一直死死压在他胸口,沉甸甸、几乎令人窒息的感觉,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十五天。
整整十五天,恍若隔世。
最初的两天,是在城北派出所那间拥挤、气味混杂的临时羁押室里度过的,每一分钟都像针扎一样难熬。
随后的十天,他被转到了市刑侦支队。
环境稍好,但无形的压力却如同实质,冰冷的铁栏杆和审讯室惨白的灯光,几乎磨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像一件被反复检验的物证,被置于各种审视之下,动弹不得。
直到三天前,他被带去辨认了韩东凛的尸体,又去了那个阴森的废弃化工厂仓库——那个他从未涉足,却差点将他拖入万丈深渊的地方。
当法医黄月岚和刑警队长周骁野明确告知他,根据现场证据和他的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已经彻底洗清时,林强几乎虚脱。
但这并不意味着立刻就能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他被安排住进了市局的招待所。
那是一个干净但陈设简单的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窗户,甚至还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比起拘留室,这里简直是天堂。
但这三天,他依然处于警方的视线之内,办理各种手续,进行最后的询问和笔录确认,等待所有流程走完。
这三天,既是缓冲,也是一种微妙的隔离。
他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阳光,却还不能完全拥抱它,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直到今天,所有手续终于办妥,他才真正走出了这道大门,重获自由。
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停得稳稳当当。
车身线条流畅,却又异常低调,并不张扬。
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了梁啸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如释重负,眼眶微微泛红,显然这十五天对他也是一种刻骨的煎熬。
“强哥!”
梁啸渊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扑了过来,动作带着一种急切。
他给了林强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打着林强的后背,力道之大,让林强感到一阵安心的疼痛。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没事了!”梁啸渊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透着真切的激动。
林强也用力回抱住他,感受着兄弟身上传来的力量和温度。
熟悉的感觉让他眼眶瞬间湿润。
十五天的恐惧、委屈、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同决堤的洪水。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翻腾不休。
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让你担心了,老梁。”
“担心个屁!你没事比什么都强!”梁啸渊松开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林强,眼神里满是心疼,“瘦了!黑眼圈也重了!这十五天……唉!不说了!上车,回家!”
他一把拉开车门,动作麻利:“上车!”
林强弯腰坐进车里。
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将他整个身体包裹住,与招待所那硬邦邦的床板形成了天壤之别。
车内空间宽敞得有些奢侈。
装饰简洁,却处处透着一种内敛的考究,并非凡品。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皮革清香,让人心神稍定。
“这车……?”林强有些意外,这显然不是梁啸渊的车。
“张总安排的。”梁啸渊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圣耀的张长康。三天前你那边消息一出来,他就联系我了。知道你今天能出来,特意让司机把这辆辉腾送过来接你,说是给你压压惊,去去晦气。”
大众辉腾。
号称最低调的奢华,价值不菲。
张长康……这个人情,林强默默记在了心里。
雪中送炭,尤为可贵,这份情谊他不会忘。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
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带着一种久违的鲜活感。
林强靠在宽大舒适的椅背上,看着窗外这座他奋斗了十多年的城市。
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恍如隔世。
十五天,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也足以让他看清很多事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对了,强哥,”梁啸渊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两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强心中一动,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先卖个关子,第一个很快就知道了。先回去,晚点给你说。”梁啸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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