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熹随苏槿踏入内殿,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目光扫过殿内陈设——鲛绡帐、金猊炉、案几上摊开的兵书,处处透着主人的心思。
"今日之事,多谢母后。"他刻意咬重了称呼,眼底却闪着探究的光,"只是不知...这是母后的意思,还是苏丞相的意思?"
苏槿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杯中荡起涟漪:"陛下觉得,哀家是苏家的提线木偶?"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却暗藏锋芒,"父亲送我入宫那日,我便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周景熹心头一震。
"陛下可知..."她忽然倾身,沉水香萦绕而来,"先帝临终前,曾命我饮下一杯毒酒?就因苏家势大,他怕外戚干政。"
同病相怜!周景熹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起自己登基那夜,赵家逼他立下的毒誓...
"若陛下不嫌..."苏槿指尖划过他紧绷的手背,"哀家愿做您手中最利的剑。"
周景熹反手就要握住苏槿的手,刚要开口——
"太后娘娘!孙贵妃来与您商讨凤印之事。"苏文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帝王愠怒地甩袖起身,却在门口被苏槿叫住:"陛下,赵家不会坐以待毙。"
"跳梁小丑罢了。"周景熹不以为意,"朕倒要看看,没了爪牙的老虎还能如何?"
他踏出殿门时,没看见苏槿瞬间冷下的眼眸。
蠢货。
不久后,茶楼酒肆间,说书人拍响惊堂木:"要说这宫闱秘事啊,最精彩的莫过于——"压低嗓子,"那位年轻太后与当今天子,夜半在长乐宫..."
"嘘!不要命啦?"旁人急忙制止,眼睛却闪着兴奋的光。
短短几日,流言如野火燎原:
有宫人赌咒发誓,曾见帝王深夜出入长乐宫
太医院记录显示,太后每月都取避子汤
甚至有人翻出先帝晚年两人就已经……
御书房内,周景熹将密报狠狠拍在案几上,墨汁溅满奏折。他盯着上面记录的市井流言,指节捏得发白——谁?!谁在推波助澜?
他确实对苏槿存了心思,但从未越界。如今流言四起,不仅会坏了苏槿名声,更会打乱他的计划——苏家还在,朝局未稳,此时若强取,必遭反噬!
"给朕查!"他一把掐住暗卫统领的喉咙,"三日之内,朕要看到散播流言之人的脑袋!"
长乐宫里"真是气死,周景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主人传绯闻..."苏文在桌前吃着御膳房刚做出的糕点,吐槽着。
苏槿却轻笑出声,指尖抚过茶盏边缘:"难听?本宫倒觉得,他们编得还不够精彩。"
她望向窗外飘落的梨花,眸光幽深——这流言来得正是时候。赵家狗急跳墙,誉王蠢蠢欲动...
鱼儿,该咬钩了。
苏槿冲黛青道“备茶,有人很快要做不住了。”
苏博永第一次失了从容,官袍下摆沾满泥水都未察觉:"槿儿,这次太冒险了!赵家掌控兵部多年,若真联合宗室逼宫..."
"父亲喝茶。"苏槿抬手示意黛青续杯,青瓷盏中云雾缭绕,"您当年送女儿入宫时,可没这般瞻前顾后。"
苏博永手一抖,茶水泼湿了衣袖。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沉静的少女,突然觉得陌生——这还是那个被他当做棋子送进宫的女儿吗?
"丞相放心。"苏槿轻轻放下茶盏,脆响如刀出鞘,"您现在可以回去挑选人手,来填补赵家空出来的位置了。"
原来他一直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听着她疏离的话,苏博永有一瞬感觉到难受,更多的却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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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昭国皇宫的李琮展开吴婕妤密信。
夜风轻拂,烛火摇曳。
李琮斜倚在龙纹软榻上,墨发未束,只随意披了件玄色单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痊愈的伤——那是他为寻药引,独闯北境雪山留下的。
李琮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突然溢出一声低笑。
烛火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跳动,映照出眼底难得一见的愉悦。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
他原以为养了只金丝雀,没想到竟是只小狐狸。
在长乐宫那副温顺模样——低垂的睫毛,轻抿的唇角,连告别的语调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现在看来,全是演给他看的!
昭帝喝完药他打量着儿子难得松懈的模样,忽然挑眉:"方才在看什么?笑得那般......"斟酌了下用词,"春心荡漾。"
李琮指尖一弹,密信轻飘飘落到昭帝膝上:"被您未来儿媳当猴耍。"
"好个厉害的丫头!"昭帝拍案大笑,震得案上棋局乱颤,"难怪你连岁贡都不要了,原是拿去哄媳妇!"
李琮把玩着鎏金酒樽,眼底漾着醉人的柔光:"她若想要,儿臣把昭国国库钥匙给她都行。"
"混账话!"昭帝笑骂,却转头对屏风后道,"婉婉听见没?你儿子要当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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