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林秋白跟着阿月穿过挂满引魂灯的走廊,灯影在她苗绣裙摆上晃出细碎的光斑。自从在殡仪馆井底发现父母的刻字,少女就一直沉默,银饰碰撞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老掌门说,月娘的遗物都收在顶楼的藏经阁。" 阿月突然停步,指尖抚过廊柱上的蝴蝶雕花,"小时候我总偷跑上来,闻着这里的艾草味,就觉得像娘在抱我。"
藏经阁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辰州符,林秋白刚要伸手,符纸突然自燃,在空气中拼出 "月娘" 二字。阿月的银簪轻轻一挑,门闩应声而落,陈年艾草混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堆满了破旧的典籍,正中央的檀木柜上摆着幅褪色的画卷,画中女子头戴银冠,苗绣长裙上绣着振翅的金蚕,怀里抱着个襁褓 —— 正是阿月的娘月娘。画卷下方压着半支银笛,笛身刻着和阿月耳后相同的蝴蝶胎记。
"这是... 娘的笛子。" 阿月颤抖着拿起笛子,突然有张泛黄的纸页从笛孔里飘落,"秋白,你看!"
纸页上是父亲的字迹,墨迹里还带着淡淡的血迹:"月娘,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将《阴阳箓》前六卷封入殡仪馆地基。巫蛊教和茅山派的人就要来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林秋白的手指划过 "孩子" 二字,发现后面画了两个小蝴蝶,一大一小。阿月突然指着墙角的木箱,箱盖上刻着六芒星阵:"秋白,那是娘的嫁妆,当年她从巫蛊教逃婚时,只带了这个箱子。"
木箱里整齐地码着七件银饰,每件都刻着不同的符咒。阿月拿起最顶层的银蝴蝶,突然有水滴落在上面 —— 不是雨水,而是木箱底层渗出的血色液体。
"小心!" 林秋白突然拽住她手腕,天眼开启的瞬间,看见木箱底部爬满了指甲盖大的 "忆魂蛊",正顺着银饰的纹路往上游,"这是巫蛊教的记忆陷阱,专门吞噬生魂的回忆!"
阿月猛地将银蝴蝶摔在地上,金蚕蛊从发间飞出,瞬间吞掉几只蛊虫:"秋白,用你的赶尸符!忆魂蛊怕辰州符的阳气!"
他掏出朱砂笔,却发现笔尖在发抖 —— 不是害怕,而是通过血契感受到阿月此刻的恐惧。十年前的暴雨夜,月娘就是抱着这个木箱冲进赶尸门,随后被巫蛊教追兵重伤,最终将阿月托付给老掌门。
"天清地灵,魂归其位!" 林秋白咬破指尖,在木箱上画出巨型辰州符,符光闪过的瞬间,箱底浮现出月娘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正阳,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已将圣女血脉封印在阿月耳后。记住,血契的真正力量,是让阴阳两脉在信任中永生..."
阿月突然抱住木箱,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秋白,我想起来了... 五岁那年,娘把我藏在这个箱子里,自己引开了追兵。她的银笛掉进我怀里,笛音混着雨声,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林秋白感觉心口发紧,那些通过血契传递来的片段,此刻在脑海中拼成完整的画面:月娘浑身是血地护着木箱,银笛吹出的不是乐声,而是引魂灯的赶尸调,为的是让年幼的阿月在恐惧中入睡。
"原来,老掌门说的都是真的..." 阿月的声音闷在木箱上,"娘不是不要我,是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一个未来。"
窗外突然传来狼嚎,吊脚楼的引魂灯同时爆亮。林秋白掀开窗帘,看见山脚下腾起大片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 —— 巫蛊教的 "影魔团",专门追杀圣女血脉。
"他们追来了。" 阿月擦干眼泪,将银笛塞进林秋白口袋,"带着日记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开什么玩笑!" 林秋白拽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耳后的胎记正在发烫,"老掌门说过,影魔团能吞噬记忆,你忘了在山神庙的教训?"
少女突然轻笑,银饰在灯火下闪烁:"没忘啊,所以才要让你带着日记走。万一我被抓住..." 她低头看着两人手腕上的蝴蝶印记,"至少你这里,还存着我所有的记忆。"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心口。林秋白突然想起在尸蛊潭时,阿月为了他动用圣女血,白发瞬间铺满肩头的模样。他猛地拉住她,将银笛和日记塞进怀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别忘了,咱们结的是血契,不是你一个人的单程票。"
阿月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窗外逐渐逼近的黑雾。她突然伸手,指尖在他眉心点了点:"笨蛋汉人,学不会说好听的话吗?" 嘴上这么说,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肩膀紧紧相贴。
黑雾撞破窗户的瞬间,林秋白甩出三道辰州符,符光却在触碰到影魔时消散 —— 这些怪物竟是由记忆碎片构成,普通术法根本没用。阿月突然掏出月娘的银笛,放在唇边吹出断断续续的调子,正是当年月娘哄她入睡的赶尸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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