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青烟坊市的街角,看着血杀罗刹把最后一片易容膏抹上脖颈。
她原本苍白的皮肤瞬间泛起病态的蜡黄,眼尾那道猩红胎记也淡成了浅粉——活脱脱一个被生活磋磨得没了锐气的坊市老客。
"这样够普通么?"她捏着自己的脸问,声音都压得粗了两度。
我扫过她腰间那柄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镰刀——原本沾着血锈的刀柄被磨得发亮,此刻裹在灰扑扑的粗布里,倒真像根普通的晾衣杆。"再把袖口放下来。"我伸手扯了扯她卷到小臂的衣袖,"别让人看见你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子。"
噬天狂猿在旁边闷哼一声,他的黑鳞被一层粗麻斗篷裹着,连耳朵都塞了团棉花,原本能震碎山石的吼声现在跟破风箱似的:"那俺就装哑巴?"
"装个卖山货的猎户。"我扔给他个竹筐,里面堆着半蔫的野菌和几截枯枝,"别碰着筐沿,你爪尖能戳穿竹篾。"
幽冥狐的伪装最省事。
她化了身量最普通的小娘子,头上包着蓝布帕子,只露出半张素净的脸——反正这坊市多的是来淘货的外乡妇人,谁也不会注意她狐尾藏在裙底的弧度。
我们混进坊市时,日头刚爬到屋檐角。
青石板路上全是肩挑手扛的修士,有卖符篆的摆摊老汉敲着铜铃,有卖灵草的小姑娘举着带露水的兰草,连空气里都飘着烤灵肉的焦香。
我盯着街角那面褪色的"紫魄阁"招旗,喉结动了动——那是暗桩传信里提到的,暗影使者常来的黑市据点。
"跟紧了。"我低喝一声,率先往招旗下的朱漆门走去。
门廊下两个看门的修士扫了我们一眼,目光在血杀罗刹的竹筐、噬天狂猿的破斗篷上打了个转,便挥了挥手放我们进去。
紫魄阁里比外头更热闹。
正厅摆着十几张圆桌,穿青衫的伙计托着托盘来回穿梭,盘里装着玉简、丹药、甚至还有用红绸盖着的灵兽幼崽。
最里头搭了个木台,一个尖嘴猴腮的老鸨正拍着惊堂木:"各位爷瞧仔细了!
这是从南荒收来的狐族小娘子,血统纯正得很——起拍价,中品灵石五十块!"
我眯起眼。
那木台后方有扇雕花门,门帘底下漏出一线微光,隐约能看见几个穿玄色劲装的人影来回走动。"去拍那枚'千机阁'的玉简。"我碰了碰血杀罗刹的胳膊,"就是伙计托盘里第三排,用黑布裹着的那个。"
她没多问,拎着竹筐就往拍卖台走。
我余光瞥见她在第三排桌前站定,等老鸨喊出"下一件拍品"时,她突然举起了手:"一百块中品灵石。"
满场哗然。
那枚玉简不过是记录了几门低阶阵法,寻常最多卖二十块灵石。
老鸨的眼睛立刻亮了,尖着嗓子喊:"一百块第一次!
有没有更高的?"
没人应声。
血杀罗刹面无表情地摸出钱袋,灵石碰撞的脆响里,我看见木台后的雕花门帘动了动——一个灰袍管事探出头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三秒,又缩了回去。
"成了。"幽冥狐的声音从我耳边飘来,她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侧,"那管事腰牌是星陨宗的残纹,左袖口有烧焦的痕迹——和山坳里符文的火候一样。"
我捏紧了腰间的天命令。
这系统法器此刻烫得灼手,像在提醒我猎物就在附近。
等到月上中天,紫魄阁的灯火渐次熄灭。
我蹲在房顶上,看着血杀罗刹的身影闪进后巷——她方才借口"玉简有问题",跟着灰袍管事进了密室。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攥紧了袖中的短刃——若是那管事起了杀心,我不介意现在就掀了这破阁楼。
半炷香后,血杀罗刹的暗号传来:三声猫叫。
我带着噬天狂猿和幽冥狐翻进后墙时,她正站在密室中央,手里捏着张泛黄的地图。
"他们藏在地下三层。"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镰刀尖还滴着血——显然那管事没撑过一轮审问,"这地图上标了七个红点,写着'星曜节点'。"
幽冥狐凑过去,指尖拂过那些红点:"节点分布在苍梧山、玄冰渊、落霞峰...都是正道大派的灵脉所在。"她的狐尾在身后绷成了直线,"这些坐标连起来...像是某种阵图的基眼。"
我接过地图,借着月光看清边缘的小字:"星陨宗·天幕禁制·启。"喉咙突然发紧——千年前星陨宗被正道围剿时,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
所谓"天幕禁制",本是用来封印域外天魔的杀阵,后来被正道污蔑为"禁忌邪术"。
"你们惹上了不该碰的东西。"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惊得我脊背一凉。
转身时,只见墙角站着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发间插着支木簪,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可她眼里的警惕,像淬了毒的针。
"那些星曜节点,是用来激活'天幕禁制'的。"她往前挪了半步,又顿住,"我是被迫加入又逃出来的...若你真要对抗他们,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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