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整整七日。
柳残阳站在酒肆屋檐下,望着青石路上不断溅起的水花。这雨水带着铁锈般的暗红色,落在皮肤上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触碰过。边陲小镇的居民们都说,这是"雨厌刀"重现江湖的征兆。
"客官,里面请。"酒肆的小二在门内招呼,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柳残阳抖了抖斗笠上的雨水,迈步走进酒肆。屋内比想象中热闹,十几张桌子几乎坐满,但交谈声却异常压抑,像是所有人都在刻意控制音量。他挑了角落一张空桌坐下,将随身的长布包靠在腿边。
"一壶烧酒,两碟小菜。"柳残阳对跟过来的小二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酒肆内的客人。大多是本地镇民,但也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其中一桌三人尤其引人注目——他们都穿着深灰色劲装,腰间配着同样制式的短刀,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小二很快端来酒菜,柳残阳倒了一杯,酒液浑浊,带着股霉味。他皱了皱眉,还是仰头饮下。热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总算驱散了些许雨季带来的寒意。
"...听说青面鬼已经到三十里外的黑松林了。"邻桌一个络腮胡汉子压低声音道。
"嘘!小声点!"他的同伴紧张地环顾四周,"那疯子耳朵灵得很,据说能听见十里外的脚步声。"
"怕什么?咱们这种小人物,他看不上眼。"络腮胡不以为然,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倒是那把刀...听说这次是真的..."
柳残阳的耳朵微微一动。青面鬼?那把刀?他不动声色地又倒了一杯酒,假装对窗外的雨景感兴趣,实则全神贯注地听着邻桌的谈话。
就在这时,酒肆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雨夹杂着潮湿的冷气灌入室内。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五个黑衣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们的斗笠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片小水洼。为首之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处是一道狰狞的刀疤,让那只眼睛永远半闭着。
"老板,上酒。"疤面男子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
酒肆老板是个圆脸中年人,此刻脸色发白,小跑着迎上去:"几位客官请坐,马上就来..."
疤面男子没有理会老板的殷勤,目光在酒肆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柳残阳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他带着手下在最中央的大桌旁坐下,将腰间佩刀解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柳残阳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把刀——造型奇特,刀鞘漆黑,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无数雨滴的痕迹。刀柄缠绕着暗红色的布条,已经有些发黑,不知是原本的颜色还是被血浸透后氧化所致。
酒肆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原本的交谈声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雨打屋檐的声响和偶尔的杯盘碰撞声。
小二战战兢兢地送上酒菜,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托盘。疤面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听说,"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镇子上有人私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酒肆老板擦着额头的冷汗:"这位大爷说笑了,我们雨霖镇小地方,哪有什么..."
"闭嘴。"疤面男子打断他,缓缓抽出那把怪刀。刀身出鞘的瞬间,柳残阳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久困的野兽终于被放出牢笼。
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那些雨滴状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刀面上缓缓流动。柳残阳感到一阵莫名的厌恶,就像看到蛆虫在腐肉中蠕动。
"雨厌刀..."不知是谁低声惊呼,随即像是意识到失言,立刻噤声。
疤面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看来还是有人识货。"他突然伸手抓住酒肆老板的衣领,将他拖到桌前,"告诉我,镇上谁家有把类似的刀?说出来,饶你不死。"
老板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大、大爷,小的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疤面男子冷笑,雨厌刀轻轻划过老板的手臂,顿时鲜血涌出。奇怪的是,那些血没有滴落,而是被刀身吸收,那些雨滴状的纹路变得更加鲜红。
柳残阳的手悄悄移向腿边的长布包。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把诡异的刀和持刀者残忍的手段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最后一次机会。"疤面男子将刀尖抵在老板喉咙上。
"我、我说..."老板崩溃地哭喊,"镇西铁匠铺...李铁匠他...他上个月收了一把旧刀..."
疤面男子满意地点头,突然手腕一翻,雨厌刀就要割断老板的喉咙。
柳残阳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长布包中的兵器瞬间出鞘——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剑身细长,泛着冷冽的银光。剑尖精准地挑开雨厌刀,救下酒肆老板一命。
"阁下未免太过分了。"柳残阳站在疤面男子对面,长剑斜指地面,姿态看似随意却暗藏杀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