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个异界之地,面对生死攸关,他本能地求生,在他发现向内求不得,只能无力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候,外面却突然有人向他跑来,刹那间,他居然会有了依靠他人的想法,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令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分外诧异。
他以为来的是同行共住的吴期,然而站在笼外先行救他的,却是另一个人。
他的意识在昏迷中来回拉扯,他好像站在高空,看到了出生时的满地乱坟,耳边的声音却把他的思绪从虚无缥缈的高空往回拽,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的声音变成两个,纷扰之后再是回归安寂。
他忽地突生感悟,比起他人生中重复的安静孤清,好像人和人之间的热闹,更会显出活着的力量和朝气。
万千思绪逐渐在陈槐脑海归拢,针扎般的头疼刺激下,陈槐醒了过来。
在他眼皮微动,还没彻底睁开时,他却感知到一股活人气息向他靠拢。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映入眼前的,不再是冰冷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个笑起来有些顽劣不恭的人。
“哟,醒啦。”
余千岁带着一张俊美的脸,上挑的眉眼和弧度扬起的嘴角,不给陈槐反应,直直闯入他的眼里。
陈槐安静地躺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切的时候,余千岁又说:“看来我真是神医啊。你说我去考里界神医资格证怎么样,那得赚多少啊。”
陈槐眨眨眼,嘴唇干裂勉强地发出一声“啊?”。他现在浑身僵硬,躺了这么久,着实想换个动作。
陈槐缓慢小幅度地翻身,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静,全部都不满地扯动起来,从头到脚传来的痛感直击内心,不仅没成功,反而激出一身汗。
余千岁一直坐在床边守着陈槐,看他醒了自然高兴,以后讨债直接向人讨,不用百年之后追进地府里了。
观察到陈槐满头大汗,余千岁问他:“你想换个姿势?”。
“嗯。”
陈槐的声音极轻,只有嘴角微动,若不是余千岁始终盯着他,不然根本察觉不到。
“行了,你别动,我来帮你。”
余千岁嘴里嘀咕,“你可是我救回来的,老实养伤别作死。”
陈槐着实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身体,更抵触别人和他肌肤接触,然而余千岁可不管他喜不喜欢,还没问他的意见,余千岁已经掀开陈槐上半身的被子,突来的空气接触令陈槐冷不丁打哆嗦,他能敏感地感受到余千岁修长的手指贴在他的腰侧,另一只小臂架在陈槐腋下,以半抱半拽的姿势,把陈槐从被窝里拉出来。
陈槐的半个后背贴在余千岁的胸前,余千岁生活讲究,凡是所穿所用,都得是极好的料子,他身着轻薄细滑的真丝外套,接触陈槐的后背皮肤,能够清晰感受到温度的传递。也正因外套的质感,陈槐此时无力只能全凭余千岁用力,导致他贴着余千岁衣服,顺着往下滑。
“你老实别动,反正你也没劲儿。”
余千岁就势撒手,脱掉上衣后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下两人直接前胸后背贴一块,搞定之后,余千岁先套上衣服,再拿出刚兑换的软垫,塞在陈槐的后背和腰间,紧接着把陈槐的被子往上拉。
陈槐微微低头,发现自己大半身裸露在外,浑身密密麻麻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小伤口已经初步愈合,大伤口外面贴着东西。
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和别人保持距离两米以上,才是他的舒适范围,一旦越过这个界限,他内心的防线就会骤然升起,不舒服伴随着厌恶。然而来到里界,他曾经的坚持似乎都在逐渐被打破。
先是和吴期住在同一间屋内,现在又毫无距离可言,紧密地贴着别人。是不是次数多了,他对这件事的包容性提高了,还是他的阈值有所下降。
对余千岁的贴身半抱,谈不上抵触,但他还是不习惯,虽然从客观事实来讲,人家帮他,这是事出有因情由所原。不过他还是觉得别扭。
余千岁以为他纠结全/裸/这件事,大大方方安慰他:“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而且给你扒光好上药。”
显然,陈槐还没觉察到,他刚看到上半身的伤口,经过余千岁提醒,现在他立马觉得被窝下面两条腿凉凉的。
余千岁捕捉到陈槐面部轻微的变化,沉声笑了。
陈槐无力地望向前面,他什么都没听到。过了一会儿,吴期推开门,见到他醒了便一直说不停,问他这个那个,就是没有问他要不要穿衣服。
陈槐什么也不要,吴期看他状态不错,除了毫无血色,但总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他拉来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刚把莹莹草掏出来,就听到嘶哑的声音——衣服。
吴期这才猛然意识到,完了,他好大哥还光着呢。瞬间他让大橘兑了一件睡袍,吴期握着袍子看向陈槐:“陈哥,其实你现在穿不穿都行,反正你用被子盖着,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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