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港,启德机场。
飞机降落时的轻微颠簸,将苏慕春从沪市一夜未眠的混沌中拉回了几分清醒。
返回元朗的新屋,她又睡了一觉,才缓过来。
隔日她去了市郊的政府骨灰龛场。
骨灰龛场内,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尘埃混合的压抑气息。
她找到一个的龛位前,目光定格在玻璃后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即便只是黑白影像,也能看出是个惊艳时光的美人。
苏慕春并未携带任何鲜花祭品。
她的视线落在龛位玻璃上,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沉默片刻,她从手袋里取出一块素白手帕,伸手擦拭那层灰。
当指尖隔着手帕,即将触碰到照片上女人脸颊的位置时,苏慕春的动作一顿。
停顿了数秒,最终她还是将手帕覆了上去,一点一点,仔细地将那片小小的玻璃擦拭得光洁如新。
擦干净后,她收回手,手帕被她无意识地捏紧。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她的面上情绪复杂难辨。
纠结一番后,她终于开口:“妈,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你每个晚上都要来我梦里,是想找我报仇吗?”
“如果是,”她的声音陡然添了几分凛冽,“那我等着。”
说完这句话,苏慕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人。
随即,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林凯欣的本命年生日在大年初四,苏慕春打算陪她过完这个生日,再动身前往纽约。
原本苏慕春想亲手为凯欣打造一件金器作为生日贺礼,眼下显然是来不及了。
她还是决定去珠宝店挑个现成的。
从骨灰龛场出来,苏慕春直接让计程车司机将她送往中环一家着名的珠宝老店。
店堂内灯火辉煌,琳琅的金银珠宝在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缭乱。
苏慕春站在金器柜台前,正低头专注地挑选着金器的款式。
这时,挂在墙壁一角的电视机里,正播报着午间新闻。
[本台记者独家调查:丁氏集团主席丁嘉朗涉嫌操控股市案件的来龙去脉,本台记者经多方取证,还原这场轰动全港的‘金融谋杀’始末。]
她的手一颤,指尖正拈着的一条金链子险些滑落在玻璃柜面上。
她继而抬头,画面恰好切换到一队商业罪案调查科人员,进入丁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办公室进行搜查。
镜头快速扫过一张张被贴上封条的文件柜,以及被执法人员抬走的一箱箱文件和数台电脑主机,整个搜查过程据报持续了长达六小时之久。
播报员的声音继续响起:[据知情商界人士透露,丁嘉朗与殷氏集团的恩怨由来已久,并非简单的商业竞争关系,更涉及到两大家族之间长达二十年的恩怨情仇。]
电视画面仍在继续。
[自去年二月起,丁氏集团被指通过旗下多家注册在海外的离岸公司,秘密吸纳并沽空德辉集团股票,同时在市场上恶意散播德辉集团资不抵债的负面消息,引发投资者恐慌性抛售。]
[此举导致德辉集团股价在短短数周内暴跌百分之八十五,市值蒸发近百亿,最终不堪重负,被迫宣布破产重组。]
苏慕春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目前,证监会已就德辉集团倒闭一事展开深入调查。但据本台进一步了解,丁嘉朗并未因此收手,仍继续利用其控制的离岸账户,对殷氏集团旗下的多家关联上市公司股价进行持续性的恶意打压。]
[商业罪案调查科今日正式落案,控告丁氏集团主席丁嘉朗四项罪名,包括操控股票市场、发布虚假及具误导性的交易信息等。]
[控方指,若所有罪名成立,最高可判处监禁四年。]
电视画面倏地一转,镜头稳稳地对准了商业大楼的出口。
丁嘉朗身着一贯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极为平静,被商业罪案调查科探员请进车里。
她别过头,再也看不下去。
“小姐,你没事吧?”店员小声地询问,已经是第二遍了。
苏慕春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没事,麻烦你,这个金手镯拿给我看一下。”
手镯拿在手里,可她的心思早已不在上面。
电视台的新闻播报有滞后性,此刻播放的午间新闻,意味着丁嘉朗昨天就已经出事了!
他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怎么能去坐牢?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闷感攫住了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她扶着柜台,声音有些发虚:“麻烦……能给我一杯水吗?”
店员见她脸色煞白,额上渗着细密的汗,不敢怠慢。
连忙收好柜面上的金器,柔声道:“好的,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去给您倒水。”
还没等店员迈开步子。
“砰!”
一声枪响,毫无预兆地炸裂在珠宝店内!
紧接着,一群头戴黑色面罩的男人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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