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朗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坚决。
“我们分开了,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苏慕春此刻坚守的是另一件事。
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即使分开了这么久,她依然戒不掉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会寻找相似的气息来慰藉自己。
客厅里的青竹晨露,就是她自欺欺人的证据。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卑微的秘密。
她怕他一旦进来,闻到这熟悉的香气,就会洞悉她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
见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丁嘉朗眼底的光又黯了下去。
他知道,她该怨他,本是他错得离谱。
最终,是他再次选择退让,“好,那就在门口说。”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递过去:“你之前还给我的那些资产,我都签字了。”
“但这一份我没签,是伦敦的那套。”
“这房子留给敏敏,就算是我答谢你费心帮我减刑的回礼。”
她只犹疑了几秒,便伸手接了过来。
“好。”她应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
她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刻意忽略了他眼底的痛楚。
他只好再开口:“昨天,狗仔拍到了你和姚斯宴在车里吃宵夜的照片。”
“照片我拦下来了。”
在回归前,他们还是夫妻,还是要维持恩爱的公众形象。
这时,四目无意撞上,是她先移开目光。
“谢谢。”她又开口:“抱歉,我当时……”
她想说,她和姚斯宴之间没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咽了回去,觉得多说无益。
他凭什么身份来问,她又何必向他解释。
只是淡道:“这段时间,我会注意的。”
门廊间,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让她有些难耐,像是被无形的网困住,透不过气来。
她放轻声音:“还…有事吗?”
再不说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关门。
丁嘉朗凝视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也来不及看懂的情绪。
他突然极轻地呵了一声。
“有。”
苏慕春的心蓦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小海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
维多利亚港的夜空烟花绽放,绚丽的光芒映照在无数仰望的面孔上,反射着同样闪烁的泪光。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深夜,这个曾被割裂了一百五十余年的城市,正在经历它历史上最为戏剧性的一刻。
红港,这个东方明珠,终于要回到祖国的怀抱。
从早晨开始,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紧张而热烈的氛围。
湾仔会展中心外围,安保人员严阵以待,记者们早已架设好设备,对准即将发生历史性时刻的场所。
大厦外墙上投影着巨大的倒计时数字,每一秒的跳动都牵动着红港七百万居民的心弦。
旺角的街头,几位老人在茶餐厅里看着电视直播,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李伯用颤抖的手指擦拭眼角:“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今天。”
湾仔区的一所学校内,学生们正在排练明天的升旗仪式。
年轻的音乐老师指导着合唱团练习国歌。
“义.勇.军.进.行.曲”的旋律第一次正式回荡在校园中。
“同学们,明天开始,这就是我们的国歌了,请大声唱出我们对祖国的热爱。”
街头巷尾,装饰一新的五星红旗与紫荆花区旗随处可见。
维多利亚公园里,一对老夫妻正在教孙辈认识国旗。
“看,这是我们华国的国旗。”
“明天起,你们就是真正的华国人了。”
回归筹备委员会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们忙碌地确认着最后的细节。
新印制的特别行政区护照样本被小心地存放在保险箱中,警服上的徽章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明日更换。
每一个细节,都在见证着主权移交的实质性进展。
与此同时,深水埗的老街区里,居民们自发组织了庆祝活动,挂上红灯笼,摆出丰盛的食物。
大浪湾十二号的豪宅里,丁嘉朗正在试穿一件改良版的中山装。
这套深蓝色的中山装材质考究,剪裁融合了西方元素却保留了东方神韵,胸前的紫荆花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思绪却飘向了在隔壁房间准备着装的“妻子”。
苏慕春站在衣帽间内,身着一袭剪裁精美的暗红色旗袍,高贵而典雅。
旗袍上绣着精致的金色紫荆花纹样,盘扣一路延伸至侧边开叉处,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
助理正在为她戴上耳坠:“丁太,这身真的太衬你了。”
她的思绪也在飘忽。
那晚丁嘉朗求她给一次机会,她还是拒绝了。
所以过了今晚,她便不再是丁太。
“太太,先生说车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在门外恭敬地通报。
苏慕春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走出房间。
在走廊上,她遇见了同样准备妥当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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