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中心外的泥泞小路在车轮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卡梅隆的吉普车大灯切开雨幕,将桦树的影子投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只伸出的枯手。
苏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掐着太阳穴——从内务部出来后,那种熟悉的头痛就像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脑中胡乱挥拳一样。
“又头疼了?”卡梅隆瞥了眼苏发白的指节,右手腾出半秒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开车。”苏摇摇头,眼罩边缘渗出细汗。他盯着仪表盘上晃动的娃娃挂坠——貌似是这辆车真正的主人的东西,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卡梅隆踩下刹车,科研中心的铁门在雨幕中浮现。
夜雨敲打车顶的声响里,苏摸出烟盒,却发现只剩空壳。
卡梅隆递过自己的烟,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
车子停在了警卫厅门口,车顶的积水顺着挡风玻璃流下。
“到了。”卡梅隆熄火时钥匙链发出轻响,“走吧。”他转头望向苏,后者淡蓝色的左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苏打着伞下车,将卡梅隆接出后又递给了他一把伞。
“谢了。”卡梅隆点点头,“明早在这集合。”
苏轻声“嗯”了一声。
“辛苦了。”卡梅隆拍了拍苏的肩膀,之后便打起伞走向了警卫厅,“我去看看档案,早睡!”
苏朝卡梅隆招了招手,之后自己便也打着伞没入了科研中心的黑夜中。
来到实验楼底下,苏抬头向上望去,弹道导弹实验室的灯依旧敞亮着。
苏轻轻叹了口气,上楼。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雪松精油的淡香溢出。
苏推门而入,看见斯图加特正趴在桌上——她的银发垂落遮住侧脸,实验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
“斯图加特?”苏轻声唤道,脚步惊起地上的演算纸。
那些纸上画满了抛物线与导弹图纸的重叠,边缘写着他熟悉的公式。
察觉到有人进入实验室,斯图加特猛地抬头,眼中的猩红貌似刚刚褪去:“分析报告明天早上会放在你桌上。”
苏没动,视线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心里想着:“她在害怕?”
几秒钟后,苏上前半步,轻轻走到斯图加特身边。
斯图加特抬起头,望着苏淡蓝色的右眼,突然想知道,如果他看见自己真正的模样——瞳孔在黑暗中变成竖线,尖牙咬破下唇——是否还会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
“还没走?”苏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斯图加特的肩膀不可察觉地颤了颤。
“我只是累了。”斯图加特别过脸。
苏绕过实验台,看见斯图加特面前摊开的弹道计算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间突兀地画着几个齿轮草图,齿牙边缘歪歪扭扭地标注着“共振频率”“应力分布”。
斯图加特没有抬头,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线:“数据组需要修正推进器参数。”
她的声音平稳得过分,却在苏靠近时,指尖突然划破稿纸,露出底下潦草的“嵌入角度与磁场干扰”字样。
苏在她身旁的铁椅上坐下,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注意到斯图加特的实验服袖口沾着几点暗红——好像是今天下午在警卫厅处理尸体时溅到的血。
“下午的事……”苏顿了顿,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你不该一个人待着。”
“没事。”斯图加特的睫毛颤了颤,她坐直身子。
苏的视线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应该没被吓到吧?”
斯图加特抓起酒精棉球擦拭桌面:“我在柏林见过更血腥的场面。”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倒是你,怎么又受伤了。”
苏抬起手,发现大衣袖口确实染着暗红——可能是今天下午搬运设备的时候刮到的。
“需要帮忙整理数据吗?”苏凑近桌上的螺旋仪,雪松气息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不用。”斯图加特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苏向后靠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你好像很紧张。”火柴划燃的瞬间,他看见斯图加特的指尖在颤抖,“是因为今天下午的那些齿轮?”
“够了!”斯图加特猛地转身,实验服下摆带起的风扑灭了火柴。她看着苏眼中闪过的惊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只是觉得尼古拉又要借题发挥。”
“但这次不同。”苏打断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次的死者……死法很蹊跷,心脏嵌着齿轮。”
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那里还留着斯图加特方才按压的凹痕,“和七年前卡梅隆参与的案件一样。”
斯图加特的笔尖在齿轮草图上重重一顿,墨水滴在纸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斯图加特想起自己拿到证物袋,看到那个齿轮时——上面的楔形文字,不……准确来说是血族的古语言,是人类从未发觉的文字。
“以血为油,点燃地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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