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鬼阵那无形的禁锢之力显然让她痛苦万分,如同陷入烧红的铁网。她的身影在灰雾中剧烈地闪烁、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更加刺耳的尖啸和灰雾的疯狂涌动。
我屏住呼吸,天眼死死锁定那个挣扎的身影。法力灌注之下,那模糊的轮廓终于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单薄得可怜。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带着细小蓝色碎花的旧布裙,款式是很多年前的。赤着脚,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长长的头发枯黄而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那部分脸颊,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的青白色。她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眼睛——透过凌乱发丝的缝隙,死死地、充满怨毒地瞪着我,不,更准确地说是瞪着我身后的苏瑶!那眼神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冷和偏执。
她似乎想朝我们扑来,但锁鬼阵的力量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链缠绕着她,每一次移动都让她发出更加痛苦的尖啸,身影也随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
“黄益诚……是我的!”她猛地抬起头,枯黄的发丝向两边滑开,露出那张青白的小脸,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拗,“谁也别想抢走!他是我的!”她拼命地扭动着,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束缚,目光像淬毒的刀子,越过我,狠狠扎在苏瑶身上。
苏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要不是扶着旁边一棵树,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看着那个在阵中挣扎的少女鬼魂,听着那充满占有欲的尖叫,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
我心头剧震,但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天蓬尺横在身前,尺身上刻录的神将符文仿佛感应到邪气,流转的光芒更盛了一分。
“名字。”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压过了少女的尖啸,“报上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生辰!为何滞留此地,抢夺姻缘符,扰乱阳间婚配?”
那少女鬼魂被我的声音和天蓬尺的气息一慑,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怨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她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尺子,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瑟缩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她才用一种夹杂着怨恨和某种病态怀念的语调开口,声音依旧尖细,却没了刚才的癫狂:
“王倩……我叫王倩。”她说着,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带着一种空洞的追忆,“黄益诚……我们……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点奇异的温度,青白的脸上甚至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扭曲得更加诡异,“天天……都在一起玩儿……爬树,摸鱼,在田埂上跑……他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分我一半……”她的语调变得轻柔,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他说……他说等他长大了,买了拖拉机……就天天开着带我去兜风……他说……他说要娶我的!”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刚刚那点虚幻的温情瞬间被滔天的怨毒取代,目光再次凶狠地刺向苏瑶,“他答应过的!他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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