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闻声,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赫然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青黛顺着她的视线回首,眼底闪过讶异,而后匆忙行礼,“裴公子。”
怀兮敛去眸间寒意,“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裴讷嗤笑一声,他出入骠骑将军府向来如入无人之境,若非他今日好奇心顿起,想看看她在做些什么,便没有摇动铃铛,他还听不到这般惊心动魄的秘密。
“多日未见,你却以一己之力撼动朝堂,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裴讷话中嘲讽之意明显,怀兮倒不生气,只挥了挥手,让青黛退下。
青黛识趣儿的离开,甚至为二人关上了房门。
怀兮笑道,“我力谏陛下将你从建宁调回,升任户部侍郎,可不是让你来骠骑将军府听墙角的。”
裴讷是五日前接到的调令,这调令由皇帝签发,且命他快马加鞭赶赴回京,片刻不得耽误。
未动身前,裴讷便猜到,这其中或许有陆怀兮的手笔。
裴讷审视着陆怀兮的脸,他今日来此,原是安慰她的丧父之痛,却没想到,他竟在她脸上看到了笑容。
陆毅初死于毒杀,但没有人知道这个毒酒精如何进入他的身体。
大理寺查遍整个盈都城,翻遍整个骠骑将军府,也未查到蛛丝马迹,他们显然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
那便是,陆毅初之女陆怀兮,医术绝佳,用毒也是一流。
弑夫杀父,这样的事情,可不像是她陆怀兮能做出来的。
“如今盈都城人人都在议论陆将军的死因,却没有人想到,他会死于他的女儿之手。”
怀兮冷笑一声,“怎么,你要去告发我吗?”
裴讷不语,只站在那里,深深凝视着陆怀兮,目光是极其陌生的。
他们相识数载,裴讷却觉得好似从未了解过她一般。
“算起来,除掉赫连襄,我也算是为你的姨母报了仇,你怎么还要恩将仇报呢?”
裴讷眼底闪过讶然,“……谁告诉你的?陈兴文?”
怀兮冷嗤一声,他方才还在责怪她对他隐瞒一切,可他的秘密,他也不想让她知道,不是吗?
“裴夫人与陈夫人乃是亲姊妹,这件事情你可从未告诉过我。”
那日皇寺山,她曾问过裴讷为何要安排探子盯着陈兴文,他避而不答。
直到日后陈兴文偶然间对她提起他与裴讷的关系,她才知道裴讷这么做的原因。
裴讷自知理亏,轻轻咳嗽了两声,掩下眸中尴尬,“阿兮,这又不是什么要事。”
怀兮白了他一眼,“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裴讷犹豫片刻,问道,“你真的要入宫做皇后?”
陆怀兮力谏皇帝调裴讷回来做户部侍郎,自然有她的原因,她需要裴讷和陈兴文的助力。
“是,我要入宫做皇后,查出当年杀死我母亲的幕后真凶。”
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裴讷静静想着怀兮现在说的话,以及方才他听到的那两句话,总觉得有何不妥。
蓦地,裴讷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兮,你真的觉得,灭了薛氏一族的是赫连襄的母妃言氏吗?”
怀兮闻声,心咯噔的跳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过赫连襄的脸,她神思一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贵妃为何要灭薛氏一族,她与薛氏无冤无仇。数年前我曾听我父亲提起,先帝不知因何事动了易储之心,想要立六皇子为储君。”
“而那时,恰巧是薛氏灭族的时候。在这般紧要关头,言氏怎会去动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太医?”
一股莫名的恐慌忽地袭上心头,怀兮神色微动,“或许,是我外祖父知道言氏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阿兮,朝堂关系或许错综复杂,但即便如此,我也明白一个道理。”
裴讷止住了声音。
怀兮颤抖着唇,“什么道理?”
“没有任何一个妃子会在自己儿子立储的紧要关头,去灭了一名太医满门。”
“这不是把刀子往敌人手里递吗?”
怀兮的拳头陡然握紧了,“敌人……敌人是谁?”
敌人是谁?敌人是文德太子,而文德太子,又是谁扶持的?
陆氏与何氏。
没能等到裴讷的回答,陆怀兮已想通了。
怀兮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揪住了,她捂住心口那处,她觉胸口处闷闷的,身体似乎被无数藤蔓给缠绕住了,她踉跄几步,想要扶住椅子,却在下一刻,她觉得眼前一黑……
“阿兮,阿兮……”
耳畔是裴讷的呼唤,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怀兮似乎听到了赫连襄的声音。
陆怀兮,你这个蠢货。
数日前,距离盈都城七十里外的迷雾谷。
这里,藏着江湖盛传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秘密。
暮色四合时,追风终于穿过那片会移动的槐树林。
青石板上苔痕泛着幽蓝微光,每走三步便有一株泣血杜鹃在脚边簌簌颤动,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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