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佳的赌徒,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魄力,而赫连襄这个赌徒为了陆怀兮,又一次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上一次,他惨败而归,失去了性命。
若非奇迹出现,他恐怕早已化成了灰。
而这一次,他若赌输了,便是彻底输了。
重则经脉尽断而亡,轻则残废。
子母连心蛊,这人间至毒的情蛊,本就违背天理与人性,一个男人,妄想通过药物来控制一个女人的感情,便该想到会有被蛊虫反噬的一天。
在这段纠葛已久的感情里,他疲了,倦了,不想再折腾了。
但陆怀兮心中到底有没有他,他今日一定要知道。
赫连襄凝眸瞧着桌上的圣旨,那是一道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渺躬,承天命而御八荒,夙夜忧勤,未尝敢懈。然天命有常,恐将龙驭上宾,念神器之重,宗庙之托,不敢不慎。
赫连玺,乃明皇帝嫡嗣,仁孝温良,睿智天成,夙秉圣祖遗风,克承朕志。着即皇帝位,嗣统大业。内外臣工,当竭忠尽智,同心辅弼,共安社稷,以慰朕躬在天之灵。
新后陆怀兮,入侍椒房,淑德昭彰,然朕素念伉俪情深,不忍独归幽壤。依太祖成宪,后妃殉葬之制,准其随侍泉台,同殉大行。礼部依典备仪,毋违朕意。
呜呼!天命靡常,惟德是辅;山河永固,惟贤可继。
朕去之后,丧仪从简,天下臣民,服丧三日即可。若朕平生有过,勿罪万方;若朕偶有微功,亦勿矜伐。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庆和元年六月二十,御笔亲书。
“陆怀兮,朕生则你生,朕死则你死。”
揽月阁内,今日静谧的可怕。
怀兮从晨起后,便一言不发,早膳也未动,只临窗而坐,手里捧着那卷快被翻烂的医书。
而那本医书,自从某一页被打开后,便再未翻过。
青黛给她添茶的时候,暗自留意着医书里的内容,竟看到了子母连心蛊的字样。
怀兮盯着医书上的文字,百思不得其解,赫连襄昨日说今日追风会将解药送来。
可这医书上记载的子母连心蛊的解毒之法,【雪魄返魂丹】,须取天山绝顶并蒂雪莲,于子母蛊同脉者(即中蛊双方)各取心头血三合,混以无根水,在七星连珠夜煅炼成丹。服药后需阴阳交合,两厢情悦,自可化解。
这解毒方法诡异,天山绝顶并蒂雪莲难得,无根水和七星连珠夜更是难得,而这最易得的心头血,赫连襄却并未找她取过。
难道,这子母连心蛊还有其他解法?
怀兮正想着,有宫女从殿外进来,“姑娘,骠骑大将军求见。”
骤闻骠骑大将军的名讳,怀兮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名讳曾代表她的父亲陆毅初,她的兄长陆韩川,如今,却冠在了另一人头上。
追风,这个从心底里讨厌她的男人。
而他为何讨厌她,陆怀兮再清楚不过。
合上医书,怀兮起身,理了下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裙,沉声道,“请他进来。”
赫连襄竟真的派追风过来了。
外面骄阳似火,可追风进来时,却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寒意。
他冷着脸,一丝好脸色也不肯露给陆怀兮,“陆三姑娘,陛下派我给你送药。”
没有行礼请安,没有用敬语,怀兮蹙了眉头,“多日未与将军打过交道,将军还是如此无礼。”
追风听到她的诘问,唇角泛起冷笑,“陆三姑娘,追风无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与姑娘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姑娘心里再清楚不过,而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也再清楚不过。”
三言两语,便道尽他对她的厌恶。
是的,厌恶。
这个算计了主子一命的女人,如今还活在这世间,便是他追风失职。
天知道他有多想杀了这个女人,可他知道,她若死了,主子必定痛不欲生。
嘲讽尽数入耳,怀兮脸上笑意冷然,“偏偏我这样的人,日后要成为皇后,与你的主子共襄天下。”
“大将军若是不懂礼数,本姑娘会去请陛下叫礼部派人教你,日后对本殿下,还是恭恭敬敬的好。”
本殿下三字,怀兮咬的格外重。
追风眼底现出愤怒,瞧见这愤怒,怀兮眉头舒展,眼底尽是快意。
她一向不喜与人争高下,可这追风,她却讨厌的紧。
怀兮摊开手,“本殿下要的东西呢?”
追风紧紧抿唇,自袖中掏出一方八角玲珑盒,近前一步,放到她手上,“这就是陛下要给你的东西。”
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怀兮惊讶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正在蠕动的虫子,虫子浑身呈冰蓝色,如蚕一般大小,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怀兮依然能感觉到这虫子身体里散发出的阵阵寒意。
“天山雪蚕。”
怀兮唤出了这只虫子的本名,这样的虫子,她只在医书上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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