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三娘自外归来,刚踏入那望江楼,只见楼内一片喧嚣热闹之景。往来宾客络绎不绝,酒保、丫鬟们穿梭其间,吆喝声、谈笑声交织成一片,端的是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秦三娘身姿轻盈,莲步轻移,款摆腰肢,袅袅婷婷地朝着三楼走去。
她径直来到最西边的那扇紧闭的房前,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之下,缓缓晃动,“吱呀”一声,悠悠打开。
屋内,一位神秘公子早已等候多时,见秦三娘进来,那公子原本略显焦急的神色中,瞬间闪过一丝期待。
“三娘,此番前去,袁姑娘可愿来望江楼?”公子急切问道,目光紧紧锁住秦三娘,似要从她脸上寻出答案。
秦三娘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叹了口气,说道:“这袁姑娘,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既不明言拒绝,只说有空便来,可这‘有空’二字,犹如镜花水月,何时能兑现,实在难以捉摸。”
公子听了,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叹道:“苏式钱庄,传承百年,底蕴深厚,岂是轻易能进的?能在其中立足,足见她手段非凡。罢了,她若想来,自是极好;若不愿来,也不强求,权当结交个朋友。”
秦三娘又道:“想当初,听闻这袁姑娘不学无术、骄纵任性、行事莽撞,不堪重任,如今看来,全然是有人蓄意造谣。今日一见,她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谈吐间滴水不漏,做事细致入微,对人更是关怀备至,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公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世间哪有这般十全十美的人?不过是你二人志趣相投罢了。能与你秦三娘谈得来的女子,自然都非等闲之辈。”
秦三娘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公子,那清洛姑娘,人品贵重,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实乃世间难得的佳人。公子对她格外关心,何不将她娶进门,成就一段佳话?”秦三娘心思缜密,早瞧出公子对清洛姑娘有意,今日便趁机试探。
那公子听了这话,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窗前。
窗外,微风轻拂,一棵柳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公子眉头紧锁,凝视着窗外的柳树,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那兄长,行事任性妄为。那日太子妃选拔,他竟擅自选定了亲信韦思谦之女韦卿茹为太子妃。母后为了平息宰相李义府的怒气,无奈之下,将李义府之女李冰姝许配给我。”
听到此处,便知这神秘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三殿下李显。这李显生性善良温和,为人处世谨慎低调,却鲜有人知,他竟是这望江楼背后真正的主人。
秦三娘微微点头,说道:“这李冰姝,在长安城里可是人人称赞的大才女。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她的舞姿,轻盈优美,宛如仙子下凡。生得也是端庄秀丽,听闻还有当年武皇后的几分神韵。她自创的独舞《桃夭蝶语》,更是美轮美奂,引得世家女子竞相模仿,如今她还是长安艺坊的领舞呢。”
李显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感慨,说道:“如此佳人,却同我一般,身不由己,沦为朝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说罢,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口中喃喃道:“酒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秦三娘在一旁感慨道:“常言福祸相依,世事难料。先前袁姑娘名声不佳,却也因此躲过了这场选妃。看似不幸,实则能自由追寻自己的心意。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有她这般勇气与真诚?只可惜,她错付了感情,若是所托非人,本可成就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
李显听了,脸色微微一变,神色间略有不悦,说道:“那欧阳剑,不过是个庸俗不堪的世家公子,整日只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四处沾花惹草,有眼无珠之徒,又怎懂得袁姑娘的好?”
秦三娘掩嘴轻笑,说道:“听闻他如今甚少涉足这等风月场所,反倒痴迷于修仙练道,莫不是真有所悟?”言罢,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显并未接话,只是站起身来,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间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说道:“明日,我要前往岭南,有要事相办。此去路途遥远,归期难定。你吩咐人帮我多备几坛上好的‘桃花笑’。”
秦三娘赶忙上前,微微欠身,恭敬行礼道:“是,殿下放心,奴婢定当办妥。”
李显微微点头,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微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推开房门,消失在了门外的走廊之中。
秦三娘望着李显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殿下此去岭南,山高水远,不知会遇上什么事。这朝廷之中,波谲云诡,各方势力争斗不休,殿下行事谨慎,但愿此行一切顺利。”想着,她也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将屋内的桌椅摆放整齐,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茶具,才缓缓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此时,望江楼内依旧热闹非凡,丝毫未因李显的离去而有丝毫改变。酒保们依旧高声吆喝着,为宾客们送上美酒佳肴;歌女们在台上轻歌曼舞,歌声婉转悠扬,舞姿婀娜多姿。
望江楼外,明月当空,银白如水的清辉,将楼阁的轮廓勾勒得朦胧而典雅。
远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好似繁星坠落人间,与月光相互辉映。
街头巷尾,传来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之音,交织成一曲夜的乐章。酒肆茶楼里,烛火摇曳,人影攒动,人们或把酒言欢,或谈天说地。整个长安城在夜色的笼罩下,褪去白日的喧嚣忙碌,于静谧中悄然开启一段绮丽而鲜活的夜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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