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至,残阳如血,将漫天云霞燃成锦绣,赤橙交织的霞光,倾洒而下,为城覆上梦幻华裳。
街巷中,行人身影被拉长,孩童嬉笑奔跑,清脆笑声为暮霭添几分灵动。远处河水如蜿蜒玉带,闪烁粼粼波光,似流淌碎金,携长安辉煌奔腾远方。
众人此刻,恰似遭了霜打的茄子,个个垂头丧气,缄默无言。清洛满心皆是愤愤不平,今日这一番折腾,险些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心中那股气,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但因对方是自己的表姐,也只能忍声吞气。
此时,李冰姝惭愧不已,但一想到自己堂堂宰相府大小姐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看周遭诸事皆不顺眼,仿佛眼中的世界都变得可憎起来。
好不容易一行人行至十字路口,清洛忽然停步,神色冷淡道:“今日我尚有要事在身,便不与你一同回府了。”语罢,便带着玉珠转身欲走。
李冰姝却不依不饶,怒目而视,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莫不是没脸与我同回吧!你给我写的那《春江花月夜》曲谱,分明就是假的!”言毕,从袖中掏出那份清洛曾写就的谱曲,用力一甩,径直朝清洛扔了过去。
清洛被她这般行径彻底激怒,然而她终究未失理智。只见她冷笑一声,缓缓蹲下身子,将那曲谱捡起,抬眸直视李冰姝,一字一顿道:“李冰姝,你莫不是失了心智?难道你就瞧不出,人家那般做事则是为了护我们周全吗?”
李冰姝听闻此言,如遭雷击,惊愕地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人人皆道你是长安第一才女,智慧过人,依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清洛言罢,再不迟疑,转身拂袖而去。
玉珠亦是满脸义愤填膺,狠狠地瞪了李冰姝一眼,斥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昨儿夜里,我家小姐不辞辛劳,还为你写曲子、弹奏助兴,你怎的还这般怀疑她?”说罢,赶忙转身去追清洛。
李冰姝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不过是气极之下的胡话。想想方才在众人面前所受的羞辱,她实在气难自抑,这才顺口胡乱发泄了一通脾气,可话一出口,便已追悔莫及。
玉珠见清洛神色郁郁,心中担忧,赶忙快步追上。她深知清洛此刻心情欠佳,唯有默默心疼地陪伴在侧。
清洛满心懊恼,脚下漫无目的地疾行,暗自感叹,悔不该当初贸然援手李冰姝,如今这境况,恰似吞了苍蝇般膈应,真真如那哑巴吃黄连,纵有千般苦楚,也难以言说。
彼时,夜幕已然沉沉落下,大唐长安城仿若坠入梦幻之境。但见那明月高悬,洒下如水清辉。
西市之中,华灯大放光明,将两侧铺子映照得亮如白昼。店肆门前高挑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光影交错间,似有万般诗意流淌。
行人如织,穿梭其间,达官显贵乘坐的马车辚辚作响,尽显华贵;寻常百姓亦是笑语盈盈,洋溢着生活的欢愉,好一派热闹非凡之景。
酒肆之内,欢声笑语与丝竹之音交织成一曲繁华乐章。身姿曼妙的歌姬翩翩起舞,彩袖翩翩,似花间蝶影,引得众人目光纷纷汇聚。摊位之上,货物琳琅满目,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袁姑娘,何不来我望江楼坐坐?”突然后方传来一女子急促的呼声。清洛与玉珠闻言,心中诧异,忙转身看去,却见竟是方才在望江楼所见的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快步行至近前,行礼后微微喘息着道:“天气渐凉,姑娘不妨去饮些小酒,暖暖身子。莫要让烦心之事扰了这难得的清净。”
清洛展颜一笑,轻声说道:“好啊!姑娘如此盛情,实难推却,还请姑娘带路。”
不多时,清洛与玉珠便随着青衣女子来到了望江楼的后院。但见后院之中,有一排连体的宅子,雕梁画栋,尽显繁华之态。众人踏入左起第二间房内。
清洛甫一进门,便见一人迎面而来,不是旁人,正是秦三娘。
秦三娘盈盈下拜,微笑说道:“袁姑娘,别来无恙啊!”
清洛亦笑意盈盈,赶忙还礼道:“秦姐姐,我一切安好。只是此番寻你,可着实费了一番周折。”
“若不是今日李小姐闹出一场戏,我竟不知妹妹已然前来。我方才特意安排薛鱼儿前去相请。”秦三娘言罢,对着向薛鱼儿又道,“这位袁姑娘,可是我们望江楼最为尊贵的客人。”
薛鱼儿赶忙行礼,歉然说道:“薛鱼儿见过袁姑娘。方才当着李小姐等人的面,诋毁姑娘的《春江花月夜》谱曲为假,实乃无奈之举,只为应对当时之局面,并无半分恶意,还望姑娘海涵。”
清洛忙上前轻轻搀扶薛鱼儿,心中好奇,不禁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那张曲谱出自我手?”
秦三娘赶忙笑着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你的手稿尚在我望江楼中。薛鱼儿身为我们酒楼的二掌柜,对此事自然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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