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好了!”老鲁头激动地搓着手,“这下人手可宽裕多了!王总管,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这个!”他拉着王石头走到工坊角落,掀开一块油布,露出一个更加庞大、结构复杂得多的弩机核心框架,上面缠绕着多层粗壮的牛筋绳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这才是真正的‘蜂后’!比在砺兵谷那架还大!力道起码大三成!射程能到三百步!就是…就是太重,上弦更费劲,得用畜力绞盘了…”
王石头看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震撼:“我的老天爷…这要是上了城墙…”
“嘿嘿,”老鲁头得意地笑着,压低声音,“不过狼帅说了,这‘蜂后’是压箱底的宝贝,不能轻易示人。咱先紧着造那些‘小蜂窝’和‘中蜂窝’(指改进的弓臂弩和阉割扭力弩),把城墙先武装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拓跋明月带来的羌人中年匠师(名叫哈桑)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话说道:“鲁工师,王总管,这扭力装置…真是神乎其技!小的打铁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借力之法!不知…这绳索缠绕的圈数和松紧,有何讲究?小的愚钝,想向鲁工师请教一二…”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架“蜂后”核心的绳索缠绕方式。
老鲁头和王石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哈桑师傅啊,”老鲁头打了个哈哈,故意用沾满油污的手拍了拍哈桑的肩膀,“这玩意儿,全靠手感和经验!老汉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多试几次就成了!没啥讲究!没啥讲究!你呀,还是先去盯着那边淬火吧,火候过了箭就脆了!” 他巧妙地岔开话题,把哈桑支开。
看着哈桑悻悻离开的背影,王石头低声道:“这羌人…贼心不死啊。”
“盯紧点。”老鲁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核心技术,特别是这扭力的门道,绝不能让他们摸了去!告诉咱们的老伙计,嘴巴都严实点!”
* * *
帅府后堂,相对僻静的院落。
拓跋明月屏退了侍女,独自坐在窗前。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她手中把玩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银质小刀,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渊,映照着跳动的烛火。
疤脸首领拓跋烈垂手肃立一旁,低声汇报着:
“…王庭那边,兀术的余党已被清洗干净,暂时无人敢再妄动。但暗流涌动,对‘蜂窝’的觊觎之心未减。几位长老…对公主将如此多的匠奴和物资尽数拨给李长天,颇有微词,认为公主…过于偏袒汉人。”
拓跋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微词?让他们憋着。没有李长天这柄快刀撕开朔方,他们连在这里发牢骚的机会都没有。告诉王庭,朔方已下,粮道在手,北疆格局已变。想要分润好处,就拿出支持的态度来,少动歪心思。”
“是!”拓跋烈领命,继续道,“还有…我们的人观察,李长天对匠作营的核心技术…防范极严。哈桑几次试探都被那老鲁头挡回。尤其是那种…能碎大石的巨弩核心,根本接触不到。”
“意料之中。”拓跋明月把玩着小刀,语气淡然,“他若毫无保留,反而不值得本公主下注。技术,是他在乱世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换做是我,也会死死捂住。” 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过…捂得越紧,说明那东西…越有价值。告诉哈桑,沉住气。技术可以慢慢渗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帮他…站稳脚跟,把朔方变成真正的堡垒,变成我们插在北疆心脏的钉子!”
她站起身,走到院中,望着朔方城头那面在暮色中招展的“李”字旗,声音清冽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传令!第二批‘嫁妆’——五百匹战马,一千套皮甲,外加精铁三万斤,十日后启程!同时,从王庭抽调一百名擅长筑城和守御的工匠,派来朔方!帮我们的‘北疆王’…把这座城,打造得固若金汤!”
她回眸,琥珀色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院墙,落在那座日夜轰鸣的匠作营方向:“堡垒需要坚盾,更需要…最锋利的矛。李长天,本公主倒要看看,有了这些,你这把刀…能磨得…多快,多亮!”
* * *
帅府书房,灯火摇曳。
李长天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朔方城防图前。陈墨悄然走近,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狼帅,”陈墨低声道,“拓跋公主的第二批物资清单…太丰厚了。战马、皮甲、精铁…还有筑城工匠。这…这是要把我们牢牢绑在她的战车上啊。”
李长天没有回头,手指划过城墙上几个需要加固的薄弱点:“我知道。她要朔方成为对抗赵铁柱的前沿堡垒,更要成为她西羌王庭势力渗透北疆的桥头堡。”
“那我们还…”
“收下。”李长天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为什么不要?战马能组建骑兵!皮甲能武装更多兄弟!精铁能让蜂窝弩造得更多!工匠能加固城墙!这些都是我们急需的!至于绑在战车上…” 他转过身,眼中幽蓝火焰跳跃,“谁绑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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