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城的夏蝉突然在腊月嘶鸣。云焕盯着祠堂檐角倒挂的冰棱,那里面冻结着昨夜战死的云氏子弟面容。他腰间新佩的玄铁剑"锵"地出鞘半寸,剑柄云纹却让他想起叶无尘踏碎归墟时的眼神。
"吉时已至——"
司礼长老的吟唱惊飞寒鸦。九十九级星纹石阶上,阿七捧着圣子缓步登台。婴孩襁褓间露出的冰莲胎记,在晨光中流转着混沌钟的虚影。
"慢着!"西房执事云霆突然拦住去路,"圣子尚未测灵,怎可承继星纹?"
观礼席间顿时哗然。天机老人轻叩茶案,星纹钢片在案面刻出卦象:"云执事三日前在沉蛟湾私会玄冥余孽,这测灵镜...怕是要测些别的吧?"
云霆袖中滑落的青铜镜突然炸裂,镜面涌出的噬魂蛊直扑圣子面门。阿七旋身将婴孩护在怀中,后背瞬间被蛊虫咬得血肉模糊。
"找死!"云焕剑锋掠过云霆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被星纹锁链缠住。大长老云海川的龙头杖重重点地:"留活口!"
"哈哈哈哈!"云霆撕开人皮面具,露出爬满冰纹的脸,"圣主赐我不死身,你们..."话音戛然而止,他七窍突然钻出血色星砂——正是叶无尘封印归墟时散落的混沌钟碎片!
观星台剧烈震颤。圣子突然睁开双眸,瞳孔中流转的竟是归墟星图。阿七怀中罗盘炸成齑粉,星砂凝聚成叶无尘的虚影:"小心月晷!"
"轰!"
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倾塌。玄冥宗圣女踏着冰莲现身,裙摆翻飞间露出与云清歌八分相似的面容:"师兄,三百年了,你挑容器的眼光还是这么差。"
云海川的龙头杖突然亮起星纹:"璇玑...你还活着?"
"活着?"圣女指尖凝出霜魄剑气,"当年你将我魂魄炼入星髓柱时,可没顾念兄妹之情!"
混沌钟虚影突然从圣子体内暴涨。圣女袖中飞出的冰莲在钟声中凋零,她惊愕地抚上心口星纹:"不可能...混沌钟灵明明..."
"明明该在你身上?"天机老人拂尘扫开冰雾,"三百年前璇玑公主自碎神魂,钟灵早随叶无尘堕入轮回了。"
圣子突然发出清越钟鸣。云焕手中玄铁剑寸寸断裂,剑身映出的却是叶无尘在归墟血战的身影:"照顾好他。"那日诀别时的话语,此刻如惊雷炸响。
"戏演够了。"圣女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坍塌的盘龙柱中升起青铜棺椁,里面沉睡着与圣子容貌相同的男童:"这才是真正的容器!"
阿七突然呕出星砂。怀中圣子额间冰莲绽放,归墟星图在虚空显形。云海川的龙头杖突然指向东方:"星冢...星冢开了!"
......
星冢入口的迷雾中,云焕握着半截断剑开路。石壁上斑驳的星纹,与他梦中见过的归墟幻境如出一辙。阿七怀中的圣子突然啼哭,泪珠坠地化作星髓晶石。
"这里有姑爷的气息..."少年拾起晶石,"三日前罗盘异动,指引的正是..."
"小心!"云焕剑锋劈开袭来的冰锥。圣女从雾中款步而出,霜魄剑尖滴落着云氏族人的血:"师兄当年在此地碎钟,星冢里还留着好东西呢。"
混沌钟虚影突然凝实。圣子挣脱襁褓凌空漂浮,稚嫩手掌按在星冢核心的断龙石上——石面浮现的,赫然是叶无尘与云清歌携手布阵的画面!
"清歌的残魂果然在此!"圣女剑气如虹,"把钟灵给我!"
阿七突然扑向断龙石。少年心口星纹亮如朝阳,竟引动地脉龙气:"姑爷说过,星冢是..."
"轮回的起点。"叶无尘的声音从星髓晶石传来。整个星冢开始坍缩,露出核心处悬浮的青铜巨钟——钟壁裂纹间流淌的,竟是云清歌消散时的星辉!
圣女癫狂大笑,霜魄剑刺入自己心口。融合了璇玑残魂与混沌钟灵的血脉,让她周身迸发归墟之气:"现在,我才是混沌钟主!"
圣子突然睁开轮回之眼。稚嫩手掌按在青铜钟上,太古星图在虚空展开:"娘亲,该醒了。"
云清歌的残魂从星图中显形,霜魄剑穗缠住圣女咽喉:"师姐,当年你盗我胎发施咒时,可想过今日?"
星冢崩塌的轰鸣中,云焕抱起昏迷的圣子。阿七化作星光融入断龙石前,少年最后的微笑与叶无尘重叠:"告诉姑爷,阿七没丢云家的脸..."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星冢时,青铜钟上"璇玑"道纹彻底点亮。云海川跪在废墟间,捧着云氏初代家主的星纹族谱——泛黄的"清歌"二字旁,浮现出崭新的"无尘"。
东方传来悠远钟声。天机老人望着圣子额间完整的冰莲,拂尘扫开云雾:"该去天机阁了,那里有人等你三百年了。"
圣子懵懂地抓起星砂,沙粒在空中拼出叶无尘的侧脸。云焕的断剑突然嗡鸣,剑身倒映出归墟海深处的星光——那里,似乎有青衫身影正踏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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