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腊梅开了,冷香透过窗纸缝隙钻进来,却驱不散房内的霉味。姜柔蜷缩在床榻上,盯着梁上结的蛛网,指尖反复摩挲着袖口的并蒂莲刺绣——那是她最后一件像样的衣裳,绣线已有些褪色。
“秋菊,今日送饭的是谁?”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含着碎玻璃。
正在整理针线筐的丫鬟手一抖,绣绷掉在地上:“回姑娘,还是张婶子。”
“张婶子……”姜柔冷笑,抓起枕边的碎镜片,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光,“是姜婉的人吧?”
秋菊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姑娘明鉴!张婶子只是个粗使婆子,哪能……”
“粗使婆子?”姜柔将镜片抵在秋菊咽喉,“上个月她打翻汤药,溅在我裙角的位置,恰好避开了我藏信的夹层——你当我是瞎子?”
丫鬟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中衣:“姑娘,就算张婶子是眼线,可您现在被禁足,能怎么办呢?”
姜柔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狠戾。她松开手,从枕头下抽出半卷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烦请刘公子援手,事成后必有重谢。”落款处盖着枚模糊的胭脂印,是她用口脂调了朱砂盖的。
“能怎么办?”她将信纸折成纸鹤,鹤喙处藏着粒芝麻大小的蜡丸,“自然是让外面的人,帮我把姜婉拉下地狱。”
子时三刻,听雨轩后的角门“吱呀”开了条缝。秋菊左右张望片刻,将纸鹤塞进墙外那人手中:“刘公子务必小心,这是姑娘的心血。”
墙外人影一闪,压低声音:“放心,我定不负所托。”话音未落,已消失在夜色中。秋菊转身欲回,却撞上提着灯笼的绿萝。
“秋菊妹妹这是做什么?”绿萝轻笑,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纸灰上,“月夜赏梅?”
“没……没什么!”秋菊后退半步,撞在墙上,“姑娘说睡不着,让我出来透透气。”
“是吗?”绿萝逼近两步,手中灯笼照亮秋菊慌乱的脸,“可我怎么听说,有人要给刘公子送信呢?”
秋菊瞳孔骤缩,转身想跑,却被暗处伸出的手捂住嘴。阿福从树影里走出,手里晃着半只纸鹤:“秋菊姑娘,这玩意儿眼熟吗?”
寅时正,姜婉坐在暖阁里,看着阿福呈上的蜡丸。烛火下,纸上“二皇子”三字刺得人眼眶发酸。绿萝倒了杯茶,轻声道:“姑娘,这刘公子是二皇子的远亲,上个月刚从江南回来。”
“远亲?”姜婉捏着信纸轻笑,“怕是二皇子特意安插的眼线吧。”她转向阿福,“你去告诉刘公子,就说姜柔想约他明日申时三刻,在城西竹林见面。”
阿福面露难色:“姑娘,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不放虎,焉能擒王?”姜婉将信纸投入炭盆,火苗瞬间窜起,“况且,那竹林四周,早就是我的人了。”
次日申时,城西竹林薄雾弥漫。姜柔戴着斗笠,缩在马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的匕首。这是她用陪嫁的珍珠簪子换来的,刀刃上还沾着锈迹。
“姑娘,到了。”赶车的小厮压低声音。姜柔深吸一口气,掀起车帘——刘公子负手而立,青衫上绣着的云纹在风中轻轻晃动。
“刘公子肯来,柔儿感激不尽。”她福身行礼,斗笠边缘遮住眼底的狠厉。
“姜姑娘客气。”刘公子转身,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信中说有重要之事,究竟是什么?”
姜柔咬了咬唇,凑近两步:“我要姜婉身败名裂。只要公子肯帮我……”她刚要掏出证据,四周突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姜柔,你好大的胆子!”姜婉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她身着月白襦裙,在侍卫簇拥下走来,“禁足期间私通外男,按家规该如何处置?”
姜柔猛地转身,看着绿萝手中高举的纸鹤,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计。刘公子脸色一变,后退半步:“姜姑娘,这事儿我可不知情……”
“不知情?”姜婉冷笑,“你手中的密信,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她转向侍卫,“把这两人一并拿下,送交官府!”
“姜婉!”姜柔尖叫着扑过来,匕首划破她的衣袖,“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姜婉按住流血的手臂,目光冷如冰霜,“私通外臣、企图谋杀嫡姐,单凭这两条,就够你死十次了。”
刘公子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大小姐饶命!是二皇子让我……”话未说完,已被侍卫敲晕。姜柔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瘫坐在地,斗笠滚落在地,露出凌乱的发丝。
“带回去。”姜婉转身走向马车,“让父亲看看,他的好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侯府议事厅内,侯爷看着桌上的密信和匕首,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敢私藏凶器!还要勾结外臣谋害嫡姐!”
姜柔被铁链拴在立柱上,却笑得癫狂:“嫡姐?她算什么嫡姐!当年母亲早就把我们调换了,我才是……”
“住口!”侯爷抄起茶盏砸在她脚边,“不管你是不是嫡女,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就该受罚!”他转向姜婉,语气缓和下来,“婉丫头,你说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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