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侯府正厅的铜炉里燃着沉水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的火药味。侯爷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望着下首站着的七名商户代表,声音里带着不耐:"诸位昨日已闹过一场,今日又来作甚?"
"自然是要侯府给个交代!"王员外往前半步,腰间肥肉挤得腰带"咯吱"作响,"昨日顺天府只抓了沈氏,我们的损失谁来赔?"
"就是!"李掌柜甩着缺了角的账本,"我城西布庄的客源都被侯府商道抢了,如今门可罗雀!"
姜婉从屏风后走出,月白襦裙上绣着的银杏叶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李掌柜的布庄,上月是不是进了二十匹江南云锦?"
"你怎么知道?"李掌柜一愣。
"因为那批云锦的通关文牒,"姜婉示意管家呈上文书,"是侯府商道协助办理的。若说抢客源,怕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吧?"
张管事忽然拍案:"少在这里卖弄!我们今日来,就是要侯府让出三成商道份额!"
"张管事好大的口气。"姜婉挑眉,"侯府商道是朝廷钦定的官商合营,你们凭什么染指?"
"就凭这个!"王员外掏出张泛黄的地契,"城西五里坡的林地,本是我王家祖产,却被侯府强行征收!"
侯爷猛地起身:"五里坡?那是十年前朝廷赏赐的荒地,何时成了你王家的?"
"父亲莫急。"姜婉按住侯爷,接过地契细看。纸角的虫蛀痕迹均匀得可疑,落款处的"王"字印章竟盖在墨痕之上。她忽然轻笑,将地契对着阳光举起:"王员外可知,新纸做旧最忌虫蛀过密?何况这印章..."她指尖划过印泥,"分明是昨日新盖的。"
李掌柜脸色一变,拽了拽王员外的袖子:"老王,你这地契该不会是..."
"我...我也是没办法!"王员外忽然跪下,"镇北王府说,只要扳倒侯府,就把城南粮铺给我..."
"镇北王府?"侯爷皱眉,"他们为何要针对侯府?"
"因为..."张管事忽然抽出匕首,抵住姜婉咽喉,"侯府不该与陆景渊联姻!"
"张管事好大的胆子!"姜柔举着铜灯冲进来,热油泼在张管事手上,"敢动我姐姐!"
"啊!"张管事松手惨叫,匕首掉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响。姜婉趁机后退半步,陆景渊的暗卫已从梁上跃下,将张管事制伏。
"镇北王府指使你等闹事,"陆景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敢在行凶?"
众人转头,见陆景渊身着便服,身后跟着顺天府尹。王员外浑身发抖,瘫在地上:"陆世子饶命!我们都是被胁迫的..."
"胁迫?"顺天府尹冷笑,"昨夜你们在醉仙居密谋时,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姜婉望着顺天府尹手中的密报,忽然明白陆景渊昨夜为何坚持亲自部署。她转向商户们,声音里带着威严:"念在你们受人蛊惑,今日暂且记下。但若再敢生事..."
"下官定当严惩!"顺天府尹连忙接话,"诸位还是散了吧,莫要误了前程。"
商户们面如土色,纷纷逃窜。侯爷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跌坐在椅子上:"婉娘,若不是你..."
"父亲不必忧心,"姜婉递上参茶,"镇北王府既然出招,我们便见招拆招。"她顿了顿,望向陆景渊,"只是需要借顺天府的衙役一用。"
"自然。"陆景渊点头,"阿福,调二十个衙役给姜姑娘差遣。"
是夜,侯府的书房里,姜婉对着舆图皱眉:"镇北王府的势力渗透在城西商道,我们需要切断他们的财源。"
"已经让暗桩盯着了。"陆景渊替她揉着眉心,"倒是你,今日太冒险。"
"若不冒险,如何引出背后的人?"姜婉轻笑,"何况我知道,你必定在附近。"
陆景渊望着她眼底的信任,忽然轻声道:"明日早朝,我会请皇上彻查镇北王府与商户勾结一事。"
"也好。"姜婉展开姜柔整理的账册,"柔儿发现,他们用空壳商号转移私盐利润,这是证据。"
"姜柔?"陆景渊挑眉,"她倒是长进不少。"
"毕竟跟了我十年。"姜婉轻笑,"深宅里的账册,她早已看得透透的。"
这时,姜柔抱着暖炉进来,发间别着新得的珊瑚簪:"姐姐,陆世子,明日我想随你们去顺天府,核对空壳商号的账目。"
"也好,"陆景渊点头,"但要寸步不离我们。"
"知道啦!"姜柔将暖炉塞进姜婉怀里,"这是新制的炭炉,比去年的暖一倍。"
姜婉望着妹妹关切的眼神,忽然想起儿时她总跟在自己身后,如今却能独当一面。她伸手替姜柔理了理衣领:"明日穿那件蜜合色袄子吧,衬你的珊瑚簪。"
"姐姐果然懂我!"姜柔眼睛一亮,"那我先去准备账册啦!"
望着她蹦跳着离去的背影,陆景渊忽然轻笑:"姜柔如今这样开朗,倒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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