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野:当冠军奖牌碎成星光
波士顿的深秋,江野站在篮球场边,指尖捏着皱巴巴的校队落选名单。球衣领口的冠军徽章硌得脖子发疼——那是高中时拿到省青少年联赛冠军的纪念品,父亲说“冠军徽章不能摘,它会提醒你永远往前冲”。此刻,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像在嘲笑他的失败:连续三次校队选拔落选,连替补名单都没进。
作为运动员家庭的独子,江野的人生被“冠军思维”精准切割:5岁学篮球,10岁进体校,15岁拿第一个市级冠军,父亲的手机屏保永远是他举着奖牌的照片,配文“我儿子天生该赢”。留学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去了美国,怎么也得拿个NCAA分区赛冠军回来,别给咱运动员家庭丢脸。”
一、当“必须赢”成为心跳的节奏
“江,你传球太刻意了。”校队教练汤姆拍着他的背,“篮球是团队运动,不是个人秀——你总盯着篮筐,却看不见队友的位置。”
队友的位置?江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起父亲的教导:“场上只有一个核心,就是你自己。得分、赢球,才是硬道理。”于是他习惯了独闯内线,习惯了在三分线外强行出手,甚至习惯了在训练后加练一百次投篮——哪怕手指磨出茧子,哪怕膝盖疼得睡不着,因为“冠军不能喊累”。
直到那天,他看见一群街头篮球手在公园打球。穿橙色背心的黑人小哥投丢了三分球,却笑着跟队友击掌:“没事,下一球我给你挡拆。”扎着脏辫的亚裔女生突破时摔了一跤,对手伸手拉她起来,场边的观众喊着“打得漂亮”——原来在“赢球”之外,还有一种篮球,叫“开心就好”。
“想加入我们吗?”橙色背心小哥抛来一颗篮球,“我们队缺个‘敢突破的愣头青’。”江野盯着手里的球,突然想起小学三年级,他第一次摸篮球时的心情——不是为了冠军,只是觉得“拍球的声音像在唱歌”。而现在,那个抱着篮球在院子里跑跳的小男孩,早已被“必须赢”的枷锁困在了奖牌的阴影里。
二、在“吊车尾”战队里学会“输的体面”
江野加入了街头篮球队“彩虹熊猫”——队员们来自不同专业:有戴眼镜的医学博士,有总穿裙子的哲学系女生,还有连三步上篮都走步的计算机系学霸。第一次训练,他看见有人把篮球当成排球拍,有人投篮时球砸到篮板后沿,气得坐在地上笑:“这球是不是长眼睛了,专躲我的筐?”
“别这么严肃嘛。”队长玛雅拍了拍他的肩膀,递来瓶冰镇汽水,“我们队的宗旨是‘享受篮球,输赢随意’——你看那个穿格子衫的约翰,他上周刚打破了‘单场失误王’纪录,现在大家反而更喜欢他了。”
那天下午,江野第一次在球场上“不务正业”:他教哲学系女生练运球,帮医学博士纠正投篮姿势,甚至和约翰比赛“谁能把球扔进垃圾桶”——输的人要请全队喝奶茶。当他看着约翰手忙脚乱地把球扔进回收箱,听见大家笑成一团,突然发现,原来篮球可以不用和“冠军”挂钩,不用和“输赢”绑定,它可以只是“阳光下的一场胡闹,是汗水里的一声大笑”。
改变是悄然发生的。他开始在训练后分享从家乡带来的月饼——五仁馅的,父亲总说“甜腻腻的没营养”,但队友们抢着说“这是我吃过最酷的篮球零食”;他学会了在比赛中给队友挡拆,哪怕自己拿不到分,只要看见队友进球后冲他比耶,就觉得“比自己得分还开心”;最离谱的一次,他居然在街头赛中故意“放水”——对方的小女孩想抢球,他故意把球往她方向运,看着她抱着球跑远,心里突然暖暖的。
“你变了。”父亲在视频里皱起眉头,“最近怎么没发训练视频?是不是懈怠了?”江野看着手机里父亲身后的奖牌墙——从他5岁到18岁的奖牌整齐排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而此刻,他的口袋里装着的,是玛雅送的“彩虹熊猫”队徽,一个歪歪扭扭的熊猫抱着篮球,旁边写着“快乐第一,比赛第二”。
三、当“失败”成为最好的教练
校际友谊赛那天,“彩虹熊猫”对上了校队二队。江野穿着印着熊猫图案的球衣,听见场边有人笑:“看那个穿卡通球衣的,是来搞笑的吧?”他摸了摸胸前的熊猫队徽,想起玛雅说的:“我们不需要赢,只要让大家记得,有支叫‘彩虹熊猫’的队,曾让球场充满笑声。”
比赛打得很激烈。医学博士在禁区拼抢时摔倒,却笑着比了个“OK”手势;哲学系女生投进了人生第一个三分球,全场欢呼着喊她的名字;最关键的第四节,江野接到约翰的传球,面前空无一人——按以前的习惯,他会直接扣篮得分,但此刻,他看见替补席上的小女孩正盯着他,手里举着用纸板做的“熊猫加油”牌。
他突然改变方向,把球传给了旁边的玛雅。玛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投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三圈,滚了出来。终场哨响,“彩虹熊猫”输了12分。但当他们走向场边,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把自己折的纸星星塞给江野:“哥哥打球的时候,像会发光的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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