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炮台在血色晨雾里发出齿轮摩擦的闷响,炮口旋转时扯动的铁链上还凝着昨夜的寒霜。李昭阳攥紧掌心的甲骨残片,指腹擦过"天工开物"四字刻痕时,虎口的旧伤突然泛起灼痛——那是三年前在殷墟遗址被熵种根系刺穿的疤,此刻正随着炮台轰鸣震得发颤。
"第七炮位装填《茶经》毒弹!"沙哑的口令混着铁锈味传来,炮口喷出的火舌将前方河面映成紫铜色。三百枚刻着陆羽煮茶图的弹链划破晨雾,每枚弹丸表面都爬满蛛网状的毒纹,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绽开细小的茶叶状倒刺,带着滇南瘴气特有的苦腥味。
李昭阳甩动腕间的甲骨锁链,七十二节链环在阳光下映出甲骨文的光影。这锁链是用商王武丁的陪葬龟甲熔铸,每节链环里都封着一缕上古工匠的精魂,此刻在毒弹逼近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给我凝!"他低喝着拽紧锁链,链环突然张开成巨网,在半空兜住整条弹链——青铜弹丸与甲骨接触的刹那,表面的煮茶图突然渗出血色,《茶经》里的"一器成名"篇经文竟化作活物,顺着链环往他掌心钻。
"注入《天工策》血码!"柳寒霜的声音从河对岸传来,她左眼的机械义眼爆发出幽蓝光芒,视网神经编织的银链正顺着河面游走。李昭阳看见自己掌心的血珠渗进甲骨链环,链环上的"规矩"二字突然亮起,弹链里的毒纹竟开始扭曲重组,三百枚弹丸在锁链缠绕中熔成液态,化作三百条浑身缠着茶梗的熵龙,龙嘴里喷出的不再是毒雾,而是带着《天工策》符文的青铜色火焰。
"缠颈!刺目!"柳寒霜的义眼纹路急转,她腕间缠着的墨家指骨突然弹出九根尖刺,每根尖刺都连着肉眼难见的神经突触。最前方的熵龙刚扬起龙头,就被银链缠住脖颈,神经突触顺着龙鳞缝隙钻进去,在龙目处爆发出刺目的银光——那是用先秦辩士的舌神经淬炼的"明心刺",专破熵种的混沌灵智。
龙井爆裂的瞬间,河面突然泛起翡翠色的涟漪。崔文鸢的身影从河底升起,她发间缠着的基因液软管正在沸腾,指尖凝结的光镰带着孟德尔遗传因子的螺旋纹路。"破熵需断其源!"她的光镰斩在龙角根部,基因液接触熵龙的刹那,龙角表面的《茶经》符文竟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裹着的五姓七望族徽——那是用门阀血脉浇灌的混沌种子,此刻在遗传因子的冲击下裂成碎片,化作无数带着族徽印记的黑洞,在虚空中疯狂吞噬周围的灵气。
"浑天仪,启!"阿史那摩的怒吼从云层传来,青铜色的浑天仪拖着长尾坠下,二十八星宿的刻纹里渗出银白色的星砂。这具传承自突厥汗国的重宝此刻正散发着死亡般的颤音,仪身的"天璇天玑"二星突然崩裂,碎片裹着熵龙断角坠入河面,在接触河水的瞬间重组为三十六艘青铜星槎,每艘舰首都伸着布满神经突触的犁铧,铧尖上凝着的,竟是武则天陵墓出土的凤骨残片。
李昭阳感觉穗杖在掌心发烫。这根用周王室籍田犁杖改铸的武器,此刻杖头的"稷"字纹正在滴血——那是他用自己的精血浇灌了十年的本命灵器。熵种根系突然从河床钻出,缠紧他的脚踝时,他听见杖身里传来先民的吟唱,千年前农官"播百谷,劝耕桑"的号子混着泥土气息涌入脑海。
"耕宇为刃,破黍镇疆!"他怒吼着将穗杖插入地面,杖身爆发出土黄色的强光,犁铧状的杖头竟在瞬间展开成九道犁刃,每道犁刃上都刻着《汜胜之书》的农耕符文。星槎舰队的神经犁铧刚触到光芒,舰首的凤骨残片就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是武周皇权与农耕文明的对冲,凤冠上的珍珠碎成粉末,化作"王土民本"的字样在空中相撞。
第一波犁刃劈开最前方的星槎时,李昭阳看见舰体里涌出的不是机械零件,而是裹着基因液的稻穗残根——原来阿史那摩用浑天仪重组的,竟是用盛唐屯田制血脉培育的熵种战舰。他的穗杖光芒更盛,第二道犁刃落下时,河床上的泥沙竟凝成先民耕地的模样,九道犁痕在虚空中划出"田井疆"的古字,每笔都带着禾苗破土的生机,硬生生将星槎舰队的"吞噬"之力碾成齑粉。
最后一艘星槎爆炸时,断角残片混着凤骨碎渣坠入河床。李昭阳看着自己滴血的穗杖,杖身新刻的"镇疆"二字正在吸收战场的灵气,那些被熵龙污染的河水竟顺着犁痕流成田垄的形状,星槎残骸沉入河底时,自动拼成了半块石碑,碑面上"耕战"二字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他在殷墟见过的甲骨文残片。
柳寒霜踩着神经银链跃过来,义眼已恢复成寻常的墨色,眼尾却凝着一滴未干的血珠——那是刚才明心刺反震的伤。崔文鸢的基因液软管已瘪下去,她扯下染血的手套,指尖还凝着未消散的遗传因子光粒,看见李昭阳时忽然笑了:"当年你在太学背《天工策》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会用它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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