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啐了口唾沫，盯着洞顶渗水的石缝。蒲团裂开的草茎扎进大腿，生锈铁剑斜插在墙角，剑柄缠着的布条早就霉烂了。“系统呢？老爷爷呢？”他抓起断裂的残刀往丹鼎上一砸，震得常绿茶树叶片纷飞，“穿越者之耻！”
万里之外，娲皇宫九重玉阶嗡嗡震颤。女娲拽着破碎的袖摆冲进正殿，发间东皇钟碎片叮当乱响。伏羲的紫袍下摆扫过八卦阵图，指尖还悬着未散的河洛推演：“妹子不是说要去首阳山论道？”
女娲喉头一紧，广袖掩住腕间锁链灼痕：“不过是去人间收取些香火功德。”琉璃砖映出她后颈未愈的齿痕，那是时光长河里某个大罗金仙留下的烙印。
“收香火收到混元道心开裂？”伏羲突然逼近，二十八星宿在瞳孔里轮转，“你躲什么？”女娲倒退半步撞上蟠龙柱，袖中红绣球滚落满地猩红光点。
"混账东西！"
三十三重天外突然炸开紫霄神雷，伏羲手中龟甲裂开七道血纹。他赤足踩碎云阶，山河社稷图在身后猎猎作响："圣人道体岂容蝼蚁亵渎？待本座推演出那人族小儿命数..."
话音未落，燧人氏正撞开青铜门。他后背焦黑的兽皮还在冒烟，怀里揣着那株叶片蜷曲的杂草："女娲娘娘...在混沌海参悟造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有巢氏突然抓住他手腕，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掐进皮肉："你袖口沾着混元金斗的碎片！"洞府内火把猛地窜高，照亮燧人氏额角冷汗。
"人族有大罗隐士！"燧人氏突然暴喝，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坠落。他颤抖着展开掌心，杂草根须间缠绕着半缕混沌气息："陈生前辈闭关三千年，这株混沌草能抵圣人一击..."
"放屁！"缁衣氏手中骨针突然绷断，猩红丝线缠住燧人氏脖颈："若真有这等人物，为何不随你出关？"她染着朱砂的指甲划过杂草叶片，暗金色汁液滴在石板上竟腐蚀出星图纹路。
三人同时僵住。洞府深处传来陶罐碎裂声，有巢氏踉跄着扶住石壁："所以...这杂草就是人族最后的倚仗？"他布满裂痕的陶罐里，最后半瓢忘川水正在沸腾。
突然整座山脉剧烈震颤，燧人氏怀中的杂草迸发刺目青光。十万丈外的天空裂开猩红豁口，九婴的九个头颅同时喷出毒焰，妖云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战车。
"报——！"浑身浴血的斥候撞碎结界滚进来，左臂挂着半截勾陈令旗："妖族三十六大圣...全来了！南天门方向...全是饕餮的牙旗！"
缁衣氏手中骨梭当啷落地。有巢氏突然疯狂大笑，将陶罐碎片狠狠摔向洞壁："三日前我占卜到血月凌空，你们偏不信！"他枯槁的手指深深插进白发，"那些畜生是要吃光人族的先天道骨啊！"
洞府外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九头鸟的阴影笼罩整片天空。燧人氏突然暴起，将混沌草根须插进自己眉心："带族人进地脉！我去引开..."话音未落，东边天际亮起三百六十道戮仙剑光，瞬间劈开人族外围十二道结界。
血色云层裂开十七道缝隙，青面獠牙的妖将们踩着雷火俯冲而下。缁衣氏的麻布披风被罡风撕成碎片，露出脊背上密密麻麻的咬痕——那是三天前被狼妖撕掉的皮肉重新长出的疤痕。
"就这破布阵？"九头鸟妖将的喙尖滴着毒涎，利爪重重拍在首阳山金色屏障上。护族大阵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燧人氏手中火把"噗"地熄灭半截。
有巢氏突然抓住燧人氏颤抖的手腕："东南角！那三只蛇妖在啃食地脉！"他话音未落，整座山脉突然剧烈倾斜，人族孩童的哭喊声和妖族咀嚼声混成一片。护山大阵的金光像被咬破的蛋壳，渗出粘稠的猩红雾气。
"女娲娘娘在上......"燧人氏刚举起火把，就被空中炸开的冷笑声打断。妖云里探出布满鳞片的巨爪，指甲缝里还卡着半截人族腿骨。"你们造人的泥点子也配提妖皇名号？"雷兕妖王鼻孔喷出紫电，十七座人族草庐瞬间化作焦炭。
缁衣氏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女娲赐福的图腾正在渗血："三日前你们只敢偷猎落单者！"她染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血色符咒，整个护罩突然暴涨三丈。远处传来妖族幼崽兴奋的尖叫："娘！血食的味道更浓了！"
"十万祭品，现在就要。"九婴的九张嘴里同时吐出人言，蛇尾扫过之处山石化为脓水。有巢氏呕着血加固藤蔓结界，突然发现燧人氏的火把彻底熄灭了——不是被妖风吹灭，而是从内部开始腐烂。
雷兕的独角捅进屏障裂缝："看清楚！"它爪尖挑着块沾满脑浆的玉牌，上面女娲宫印记正被妖血腐蚀得滋滋作响，"你们跪拜的神庙，今早刚被我们做成涮锅蘸料。"
燧人氏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火把爆出最后一点火星。三祖背后的族人正在融化——不是被妖术攻击，而是绝望引发的肉身崩溃。最前排的战士膝盖以下已经变成血泥，却还在机械地往阵法输送精血。
"破阵时小心点。"九婴中间的头颅舔着獠牙，"别弄碎心脏，那是最补的。"十七道妖雷同时劈在同一个裂缝上，整个首阳山响起鸡蛋壳破碎的清脆声响。
"你们这些两脚羊也配谈条件？"九婴妖圣尾巴扫过祭坛，青铜鼎里人油滋滋作响。他舔着獠牙上挂着的半截肠子，"女娲娘娘捏泥巴时就想好了——人族就该是妖族的肉食！"
缁衣氏手中骨针突然暴涨三丈，赤红纹路在兽皮大氅上燃烧："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
有巢氏死死按住她肩膀，树皮面具下青筋暴起："他们带了十万妖兵！"话音未落，东边天际传来闷雷般的鼓声，黑压压的妖云里探出九头巨蟒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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