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还替他说话呀!”阿碧跺了跺脚,急道,“什么身不由己?我看他就是被那公主的美貌和权势迷了心窍!您想想,咱们从江南千里迢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西夏,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他倒好,一看到有机会当驸马,就把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这公平吗?!”
阿碧的话,如同尖刀般,狠狠刺入了王语嫣的心脏。她何尝不知道表哥的心思?何尝不明白自己在表哥心中的分量,远不及那所谓的“复国大业”?可是…可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表哥身上,所有的武学知识都是为了能帮到表哥…如今,若是连这点念想都失去了,她…她还能剩下什么呢?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她那洁白无瑕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身前的石桌上,晕开一圈圈小小的水渍。她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一片冰冷,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就在她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与迷茫之中时,一个温和、平静,却又带着几分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姑娘,为何独自在此垂泪?莫非…是这兴庆府的风沙,迷了你的眼?”
王语嫣和阿碧都是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身着普通青衫、面容清俊、气质却如同谪仙般出尘脱俗的年轻男子!他负手而立,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眼神深邃如同星空,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阿碧反应最快,立刻挡在王语嫣身前,警惕地问道。这里可是官驿后院,守卫森严,这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王语嫣也抬起泪眼婆娑的俏脸,看向来人。当她看清对方那熟悉的面容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认了出来!
这…这不是当初在太湖之上,弹指退敌,后来又出现在擂鼓山上的那位…神秘的“长歌道长”吗?!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自然便是殷长歌。
他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王语嫣,心中微微一叹。这位理论上的武学大师,在情之一字上,终究还是太过…稚嫩和执着了。
“在下殷长庚,一介游方郎中罢了。”殷长歌并未透露真实身份,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王语嫣那哀伤的俏脸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带着某种魔力,直抵人心,“姑娘眉宇间郁气凝聚,神思不属,眼含水光,乃是…心有所伤,情有所困之象。不知…可是在为何人烦恼?为何事忧愁?”
他并未直接点破,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医者般,从“望诊”入手。
王语嫣听到他这番话,心中更是惊讶!这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内心的苦楚?!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阿碧更是警惕,喝道:“我家小姐的事情,与你何干?!快说!你到底是谁?!如何进来的?!再不走…我…我就叫人了!”
“阿碧,不得无礼。”王语嫣却拉住了阿碧,她虽然心中悲伤,但良好的家教让她不失礼数。她擦了擦眼泪,对着殷长歌微微一福,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让…让道长见笑了。小女子…只是有些…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并非什么大事。多谢道长关心。”她显然不想对一个外人多说什么。
“心绪不宁,往往源于…所求不得,或者…所托非人。”殷长歌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推辞,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目光悠远,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世间痴男怨女,大多如此。将满腔情意,寄托于一人之身,盼其功成名就,盼其怜惜垂顾。却不知,人心易变,世事无常。当你为之付出一切之人,眼中看到的,或许…早已不是你,而是那更高处的风景,更诱人的…权势与欲望。”
殷长歌的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王语嫣的心坎之上!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说她和慕容复!让她娇躯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你…你胡说!”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表哥…公子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只是…只是……”她想为慕容复辩解,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阿碧也急了:“你这道士!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我家公子爷对小姐好得很!”
“是吗?”殷长歌淡淡一笑,目光转向王语嫣,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姑娘熟读天下武学,可知…何为‘着相’?”
“着相?”王语嫣一愣。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殷长歌缓缓道,“情爱之事,亦复如是。你所爱慕之人,在你心中或许完美无缺,英明神武。但这…是你眼中的‘相’,还是他真实的‘相’?你为他付出,为他忧虑,可曾想过,这份情意,对他而言,究竟是前进的动力,还是…可以随时舍弃的…包袱?”
“你看到的,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相’。你听到的,是他想让你听到的‘言’。可他的‘心’,他的‘行’,又是否与这‘相’、这‘言’……真正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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