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和郝冬梅从知青办出来,脸上的笑容中隐隐藏着一丝遗憾。
上山下乡运动的宣传号角刚一吹响,他俩便约好一同报名,算得上是市里第一批响应号召的知青。
由于他们文化程度较高,报名时间又早,知青办的干部了解情况后很是欣喜,答应将他们分配到建设兵团去。
今日二人前来,便是为了领取前往兵团的知青接收证明,这样才能去街道和当地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把城市户口转成农村户口;
再到粮食部门办理粮食关系的转移,将城市居民粮食供应关系转到下乡的地方,从而在兵团获取口粮供应,为在那里的生活提供基本保障。
可知青办告知他们,周秉义的手续一切顺利,郝冬梅却因政审未通过而无法前往兵团,对她而言,能去农场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农场的条件要比普通农村好些。
在两人好说歹说之下,知青办的干部把郝冬梅分配到了离周秉义所在兵团最近的农场,如此也算有个照应。
两人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没有再纠缠,便在知青办开始走流程,办手续。
知青办的干部告诉他们,拿着知青办开好的接收证明,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办理户口和粮本的转移事宜,之后再来知青办领取车票与少量的生活补助。
两人从知青办出来后,边走边聊,往周家走去,周父将于下周奔赴大西北,一家人能多聚聚总归是好的。
“秉昆现在和你爸以及周蓉的关系有没有好一些?”郝冬梅问道。她都能感觉到周秉昆的变化可不少,说明前次那件事对他影响有多大。
“不太清楚,反正他现在在家待的时间不长,就算在家,不是闷在房间里看书,就是帮母亲干活聊天,我妈每天倒是挺高兴的。”周秉义说着弟弟的近况。
郝冬梅微微皱眉:“看来这次的事确实让你弟心里不好受,他对爸还是有怨气。”
“和爸的关系我倒不担心,毕竟是父子,可和周蓉的关系,短期内怕是难以恢复如初。有几次周蓉试着跟他搭话,都被他直接无视了,也不知道他这股子气从哪儿来的。”周秉义一脸无奈。
聊着聊着,二人很快就到了周家。院子的一角拉着根绳子,上面晾着十来条腌制好的咸鱼,淡淡的鱼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厨房的角落里,周秉昆正熟练且专业地收拾着三条不小的草鱼,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还和在一旁忙碌的李素华说着俏皮话,时不时把母亲逗得佯装嗔怒,轻轻踢他一下,笑骂着让他别乱说。
“秉昆。”郝冬梅看到这温馨的场景,心中满是羡慕,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冬梅姐,下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周秉昆问的自然是她下乡的安排。
郝冬梅没有隐瞒:“你哥去北边的建设兵团,我只能去农场了,好在两地离得近,能互相照应。”
周秉昆停下手中的活儿,沉思片刻后说道:“冬梅姐,昨天我和同学聊天,同学说了件事儿,我觉得你去农场得留意一下。”
郝冬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专注地听他往下说,周秉义也站到旁边倾听。
“我同学的姐姐 1964 年就在目子河农场当知青,今年因病回来治疗。”
“据他说,目子河农场一到十月份就全面上冻,打水的井就那么几口,因为经常打水,井口特别滑,而且水洒到井边瞬间就冻上了,一个冬天过去,井边的冰能和井口齐平。”
“他姐姐去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滑到井里了。虽说很快被救了上来,可天寒地冻的,女孩子身体又弱,就落下了病根,后来越来越严重,没办法只好托关系回来治病。”周秉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郝冬梅听得心惊胆颤的,最后郑重感谢周秉昆的提醒:“多谢秉昆,我明白你的意思,到农场后我会小心的。”
周秉义也在一旁发表看法:“这件事得跟农场反映,如果不重视,再怎么小心,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就这里,冬天的井边,每年都有不少人摔倒,万一掉进井里,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嗯,等我在兵团安定下来,就去你那儿的农场看看。”
郝冬梅脸上露出笑容,被人关心的感觉格外温暖。她又转向周秉昆问道:“弄这么多咸鱼,吃得完吗?”
“嗨,不多。爸走的时候带一些,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自己吃方便,拿去换东西也实用。”周秉昆大声说着缘由。
“哈哈,真是赶巧了!这鱼怎么来的,你们也知道,我寻思着自己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好物件送给你们,所以啊,就亲手制作了一些咸鱼。你们这次下乡呀,路途遥远又辛苦,把这些咸鱼带上,权当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啦!”说话间,周秉昆脸上洋溢着朴实而真诚的笑容。
周秉义满含感激之情地轻轻拍了拍弟弟周秉昆的肩膀,动容地回应道:“小弟,你可真有心呐!这份情谊哥领了。”的确如此,这份心意着实让人难以推辞。要知道,在那乡下地方,咸鱼堪称稀罕之物,珍贵异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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