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半年或一年还能闹腾一下,再往后就没指望了”——速战速决的唯一出路
正是基于对美日两国国力巨大差距的清醒认识,山本五十六从一开始就对与美国开战的前景,抱有极其悲观和现实的态度。他不像那些被“大和魂”冲昏了头脑的陆军马鹿们那样,盲目叫嚣着要“严惩暴美”。他多次在内部场合(甚至在给近卫文麿首相的密信中)直言不讳地指出:如果日本真的与美国开战,那么在战争的头六个月到一年之内,日本或许可以凭借着偷袭的突然性和军队的精锐,取得一些辉煌的战术胜利,在太平洋上“闹腾”一番。但是,一旦战争拖延下去,一旦美国那强大的工业机器全面运转起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飞机、军舰、坦克和大炮,那么日本必将因为资源枯竭和国力不支而被活活拖垮,最终难逃失败的命运。
这种对战争结局的悲观预测,使得山本五十六在制定对美作战计划时,始终贯穿着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必须“速战速决”!必须在战争爆发的最初阶段,就通过一次出其不意的、毁灭性的打击,一举摧毁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主要军事力量(特别是其太平洋舰队),从而在短时间内迫使美国坐到谈判桌前,接受一个对日本有利的“体面和平”。他觉得,这是日本在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哪怕是极其渺茫的“胜机”。
在看到这,读者朋友们是不是感觉很眼熟,没错!现在山本的构想与之前咱们说过的“七七事变”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构想,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也是八九不离十。“七七事变”是日本这些军国主义分子想通过一场战役打疼中国,迫使中国接受日本所提出的“华北自治”并承认“伪满洲国”的提议,但没想到后面玩砸了。而山本提出的战略构想是一举歼灭美国太平洋舰队,把美国拉向谈判桌,迫使美国承认日本提出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圈”。这种战略构想咱可以打个比方,就是让我们普通人出其不意情况下去打泰森一拳,关键这一拳你得把泰森打趴下,让他站不起来,然后再问泰森服不服,泰森说:我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可能吗?山本可能也知道不可能,但这也是山本在当时有限的条件下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正是这种对持久战的极度恐惧和对“速战速决”的执着追求,使得山本五十六开始将目光投向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是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作战方案——那就是对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主要基地珍珠港,实施一次毁灭性的远程突袭!
他可能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对着太平洋的地图,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他知道,美国太平洋舰队是日本“南下”战略的最大障碍,也是日本在太平洋上最强大的对手。如果不能在战争初期就将其重创或瘫痪,那么日本在东南亚夺取的那些资源区,也随时可能在美国海军的反击下得而复失。
于是,一个初步的、但却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能不能利用日本海军第一航空舰队那强大的突击力量,趁着美国人还在睡梦之中,从数千公里之外,对戒备森严的珍珠港,发动一次史无前例的、如同外科手术般精确的空中打击呢?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了。
山本五十六虽然是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手握重兵,但在日本海军的指挥体系中,负责制定大政方针和作战计划审批的,还有一个更高级别的机构——那就是设在东京的海军军令部。军令部的那些大佬们,大多是些思想比较保守、深受“大舰巨炮主义”和“舰队决战”传统思想影响的老派海军将领。
当山本五十六把他那个“偷袭珍珠港”的初步设想,通过非正式的渠道,向军令部的一些人透露时,立刻就遭到了强烈的质疑和反对。
海军军令部的那帮“高参”们,脑子里装的还是那套被奉为“海军圣经”的“对美作战指导思想”——那就是所谓的“邀击渐减”战略(也称“九段作战”的早期构想)。啥意思呢?就是说,一旦日美开战,日本海军主力不要轻易出击,而是要依托本土和在西太平洋上的一系列岛屿基地(比如马里亚纳群岛、马绍尔群岛等),层层设防,步步为营。然后,引诱美国太平洋舰队从夏威夷老巢远涉重洋,一路向西杀过来。在漫长的航渡过程中,日本海军的潜艇、水雷、岸基航空兵以及夜间突击的驱逐舰、巡洋舰部队,要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削弱和消耗美国舰队的实力。等到美国舰队疲惫不堪、损兵折将地冲到日本海军预设的决战海域时(通常设想在菲律宾以东或马里亚纳群岛附近),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特别是那些威风凛凛的战列舰编队)再以逸待劳,与之一决雌雄,重演对马海峡的辉煌!
这套“邀击渐减”的战略,听起来是挺稳妥,也比较符合日本海军当时的实力和传统作战思想。在军令部的大佬们看来,山本五十六那个异想天开的“偷袭珍珠港”计划,简直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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