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一块巨大的墨布,沉甸甸地压在货船之上。
尖锐的碎玉扎进掌心,那钻心的刺痛好似一条冰冷的蛇,顺着手臂蜿蜒而上,瞬间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三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玉那锋利的棱角,如同一把把小匕首,在掌心的肉里肆意摩挲,带来阵阵凉意,仿佛连血液都要被这凉意冻结。
我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冰玉髓堆砌的阴影里。
那冰玉髓散发着幽冷的光,宛如寒夜中妖怪的眼睛,触手之处,一片彻骨的冰凉,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目光死死地盯着飘落膝头的密信,火漆上幽蓝的狼首暗纹,好似夜空中闪烁不定的鬼火,与李尚书寿宴请柬边缘的印记重叠成双生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突然,桅杆断裂的轰鸣如同一声惊雷,在耳畔剧烈震荡,震得我耳膜生疼,仿佛要被这声音撕裂。
货船二层窗纸上跪着的剪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凝固如画,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那剪影好似被命运的枷锁禁锢,无法挣脱。
"李尚书指使商队走私!"
裴九娘凄厉的喊声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死寂的空气,在夜空中回荡。
我似乎能看到那喊声化作实质的声波,如汹涌的海浪般,在空气中激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裴九娘,她本是裴家的孤女。
当年裴家商队在北境遭遇一场离奇的灾难,几乎全军覆没。
李尚书以拯救裴家余脉为由,将年幼的她收养。
从此,她便在李尚书的掌控之下,成为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李尚书承诺,只要她听话办事,将来会让裴家重振辉煌。
这些年,她看着李尚书的权势日益壮大,心中既渴望摆脱棋子的命运,又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依靠。
所以,当她发现李尚书指使商队走私的密信时,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
一方面,她想借此机会揭露李尚书的罪行,为裴家讨回公道;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会因此失去李尚书的庇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高举的信笺被夜风掀起一角,北境独有的紫云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如同冬日里的寒霜,透着丝丝寒意,仿佛在诉说着北境的凄凉与神秘。
我望着那抹幽蓝火漆坠向甲板,却见顾沉舟半透明的身影突然从密信中析出。
顾沉舟的魂魄,本就被一股神秘的血咒所束缚。
这血咒源于他前世为保护苏家,与邪恶势力立下的契约。
当与这血咒相关的关键密信出现,且周围的血咒力量被激发时,他的魂魄便能在密信中短暂现身。
此刻,他裹挟着曼陀罗香气的魂魄如同烟雾般撞开裴九娘,那香气浓郁而神秘,仿佛带着前世的记忆和眷恋。
"别碰!"他嘶吼着与我身形交叠,寒铁甲胄的虚影如同锋利的刀刃,刺得我脊背生疼。
前世母妃咽气时衣领浸透的曼陀罗香,此刻正从顾沉舟破碎的魂魄里渗出,那香气萦绕在鼻尖,带着一丝苦涩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前世的恩怨情仇。
指尖尚未触到信笺,阿沅的剑光已划破东南角的夜幕,那剑光如同闪电般耀眼,伴随着清脆的剑鸣声,好似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即逝。
李尚书官袍上的仙鹤补子被剑气撕裂,发出“嘶啦”一声脆响,仿佛是他虚伪面具被撕破的声音。
他反手甩出的玄铁佩剑钉入船板,剑穗上沾着顾沉舟惯用的龙脑香,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淡雅和神秘,仿佛是顾沉舟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逆女勾结北戎!"李尚书枯瘦的手指捏着块冰玉髓,那正是半月前顾沉舟教我破译密文时,用来镇纸的北境贡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愤怒,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
裴九娘看着李尚书的反应,心中的怨恨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她想起这些年在李尚书身边所受的委屈和折磨,决定不再做他的傀儡。
所以,她先是高呼真相,后又想通过苏明兰来搅乱局面,试图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连皇兄的噬心蛊都敢认?"
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信笺边缘,那血腥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散开,又苦又咸,仿佛是命运的苦涩滋味。
腥甜渗进紫云纸的瞬间,二十年前的苏氏徽印在血光中浮现——那是祖父与先帝立下的调包契约,裴家商队账本上的朱砂印竟与契约边缘的齿痕严丝合缝。
"伪造官印该当何罪?"我攥紧袖中苏氏祖印,冰玉髓折射的月光在甲板上拼出顾沉舟消散前的唇形,那唇形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牵挂和不舍。
他教我弯弓搭箭时曾说:"苏家女儿的血,能破世间万蛊。"
裴九娘突然拽过缩在货箱后的苏明兰。
我庶妹鬓间插着的孔雀银簪,正是三日前我亲手别在她发间的及笄礼。
那银簪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苏明兰纯真善良的象征。"棋子罢了!"裴九娘掐着明兰后颈将她推向前,"你阿姐连顾世子都能算计..."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和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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