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府邸中悄然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气,那香气宛如一条隐匿的灵蛇,在空气中蜿蜒游走,时不时轻触我的神经,令我心底泛起层层不安的涟漪。
沉水香,本是稀世名贵的香料,在庄重的祭祀场合中,它袅袅升腾的香气宛如与神灵沟通的信使;在典雅的熏衣之时,它又赋予衣物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象征着无上的高贵与典雅。
然而,在这表面平静如镜,实则暗流涌动的府邸里,它却如同一个不祥的幽灵,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独自伫立在庭院中,清冷的月色如银霜般洒落在身上,我下意识地用指腹碾过手中的碎玉,那丝丝凉意瞬间渗入骨髓,仿佛要将我心底的那丝不安彻底冻结。
就在我拢紧狐裘转身的刹那,檐角的冰棱恰好坠落在紫檀匣上,“啪嗒”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炸雷般清晰,惊起了我心中的层层波澜。
碎冰裹挟着玉屑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这幽蓝的光芒,像极了前世顾沉舟私印被鲜血浸透的模样。
那一幕,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每当回忆起,心中便会涌起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我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那股萦绕在心头的阴霾。
然而,那股沉水香的味道却越发浓郁,仿佛是一个无形的幽灵,紧紧地跟随着我,不断地提醒着我,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
“姑娘当心脚下。”林嬷嬷那如枯藤般的手及时托住我的肘弯,她浑浊的眼底映着雪地的幽光,一脸担忧地对我说:“西角门当值的小厮说,那商队领头的戴着乌木面具。”那小厮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我心中一凛,乌木面具,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那商队,通关时使用的陈年沉水香,又是否与这神秘威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捏着断裂的玉搔头对准梅枝,合欢花纹在雪光里拼出半朵残蕊,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
前些日子,我曾在梅林深处听到过隐隐约约的交谈声,那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待我快步走近,那声音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梅林里呼啸的风声,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想到这,我不禁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沉水香的味道,在梅林里也格外明显,仿佛是阴谋者故意留下的线索,等待着我去揭开。
前日顾沉舟送来的密信还压在我的妆奁暗格,墨迹里浸着边关特有的苦艾气息——他竟连用惯的沉水香都换了。
我满心忧虑地暗道,顾沉舟换沉水香是因为边关情况特殊,而且最近出现的各种与沉水香有关的线索,或许都与神秘威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沉水香,在这阴谋中,似乎成了一种信号,一种连接各方势力的纽带。
“让陆远查查户部今冬的漠北商队通关文牒。”我摘下梅枝别在林嬷嬷鬓边,冰水顺着她的褶皱蜿蜒而下,急切地对她说,“就说...我要找能配红梅的胭脂。”林嬷嬷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姑娘,您可要小心啊,这背后的水怕是很深。”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
宴会的日子终于来临。
正厅里灯火辉煌,丝竹声悠扬动听,可我却无心欣赏。
我特意选了那支青玉步摇,希望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保持一份镇定。
苏婉柔果然盯着我发间冷笑:“大姐姐这簪子,倒像极了我前日打碎的那支。”她的声音尖细而刺耳,仿佛一把利剑,试图刺痛我的心。
我强压着心中的厌恶,语气略带嘲讽地抚过她鬓角新添的累丝金凤,指尖沾着浓腻的沉水香,说道:“妹妹眼力越发好了。只是这熏香配金饰,倒显得...”话尾消融在顾沉舟踏入厅门的瞬间。
苏婉柔使用的混有西域龙涎的沉水香,这种独特的香料组合,或许正是靖安伯府阴谋的一部分,它象征着他们与西域势力的勾结。
他玄色大氅上霜雪未消,腰间玉珏却换成青金石嵌银的样式。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的心上。
错身而过时,我闻见他袖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前世他替我挡箭那夜的气息重叠。
我的心猛地一揪,带着几分关切又故作镇定地说道:“世子爷新得的香囊倒是别致。”我端起酒盏挡住苏婉柔窥探的视线,白玉杯沿映出顾沉舟骤然收紧的指节。
他佩刀上的玄鸟纹在烛火里转过半圈,与我袖中碎玉的纹路严丝合缝。
这一巧合,让我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也许,顾沉舟和我一样,都在为揭开这个神秘的阴谋而努力。
而此时,沉水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仿佛在见证着这场无声的较量。
宴至三更,宾客们大多已有了几分醉意,而我却时刻保持着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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