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日,侯府表面看似风平浪静,我却总感觉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偶尔还能瞥见一些奇怪的符号,仿佛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神秘线索。
院中的翠竹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
直到几日后,宫宴的帖子如同一颗石子,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
红纸上烫金的“御赐”二字,如同一把利刃,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望着窗外飘起的第一片银杏叶,缓缓把顾昭华的密信叠成更小的方块,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母亲留下的银镯里。
宫宴帖子送来第七日,西院的竹帘被夜风吹得噼啪作响,我正对着烛火,仔细核对母亲的旧账——那叠染了茶渍的契纸里,详细记载着侯府二十年前在北疆的丝绸生意。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好似重锤敲击,惊得烛芯爆出一个灯花,在“苏氏织造”四个字上烧出一个焦洞。
“苏姐姐!”顾昭华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夜露的潮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开开门,求你开开门!”我攥紧契纸的手青筋暴起。
前世顾昭华也是这般深夜叩门,哭诉说她的玉牌在御花园丢了,结果第二日那玉牌就出现在三皇子书房,坐实了她暗通外臣的罪名。
我慌忙吹灭烛火,迅速摸到床头的防身短刃,藏在袖中,这才快步去拔门闩。
门开的刹那,穿月白褙子的顾昭华几乎栽了进来。
她鬓边的珍珠簪歪在耳后,裙角沾着西院回廊的青苔,腕上那串菩提子被她攥得泛白。
“他们说我私通北疆叛党!”她紧紧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今早大理寺的人抄了我西院,翻出半箱盖着北疆狼头印的信笺!那些信笺上,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我最近看到的一样。”
我紧紧盯着她泛红的眼尾,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前世她也是这般,带着半湿的泪痕说“只有你能救我”,结果我替她找的“证据”,最后成了指认我通敌的铁证。
“妹妹且慢。”我缓缓抽回手,摸出茶盏轻轻推过去,“先喝口茶,从头说。”此时,屋内的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晃动,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而颤抖。
她双手捧着茶盏,手不停地颤抖,青瓷盏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那些信笺是假的!我从未见过北疆的什么狼头印!可……可昨日宫宴上我替三皇子挡了杯酒,皇后娘娘当时脸就黑了……”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姐姐可知,三皇子的侧妃人选,皇后娘娘属意的是安远侯府的嫡女?现在离早朝只有三天时间了,如果不能在这之前证明我的清白,我就完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前世苏若雪能当上三皇子侧妃,正是因为安远侯府突然犯了通敌案,嫡女被禁足。
原来这局从宫宴就开始布下了——先推顾昭华做靶子,再借她的案子牵连安远侯府,最后让苏若雪这个“清白”的侯府庶女顶上。
“姐姐,我知道你怪我从前藏着掖着。”顾昭华突然跪下来,月白裙裾在青砖上缓缓铺开。
此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的忏悔添上了一抹圣洁。
“可这次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侯府的地契、我母妃的陪嫁……只要能证明我清白!”
我望着她发颤的肩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棋盘上没有永远的盟友”。
可若顾昭华倒了,安远侯府接着倒,苏若雪上位,侯府就要被绑在三皇子战车上——前世我就是这样,被苏若雪以“嫡姐该让庶妹”的名义,无情地推进了那口枯井。
“起来。”我弯腰轻轻扶她,指尖触到她腕上冰凉的菩提子,“我要你西院那本《大胤舆图》,还有你母妃当年管内库时的账册。”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愕之色,随即重重点头:“现在就带你去取!”
子时三刻,我们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穿过西院夹道。
顾昭华举着一个蒙了红布的灯笼,暖光在她脸上晃出明暗交织的阴影:“账册在妆匣夹层,舆图藏在房梁暗格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今早大理寺的人翻得很狠,连床板都撬了,可暗格里的东西……他们未必找得到。”
西院正房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我踩上顾昭华的背,努力去够房梁,指尖刚碰到雕花檀木格,就清晰听见院外传来皮靴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有人!”顾昭华突然拽住我胳膊,我们摔进床底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搜仔细了!”是大理寺陈少卿那尖锐的公鸭嗓,“那舆图要是找不着,谁都别想交差!”我的心跳如擂鼓般,狠狠撞在床板上,震得耳膜生疼。
顾昭华的手指死死抠进我手背,她的呼吸急促地喷在我耳边:“他们要的不是我的罪证,是那幅舆图。”
舆图?
我突然想起母亲旧账里提到的“北疆商路图”——大胤与北疆的茶马古道,途经十七处关隘,全在那幅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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