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图落在北疆人手里……
陈少卿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住。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皂靴上的泥点在月光下泛着青。
顾昭华突然咳嗽起来,声音从妆匣后传来:“陈大人,我这咳疾犯了,劳烦赐杯温水?”皂靴转了方向。
我趁机从床底爬出,踮起脚够到房梁暗格,摸出一个裹着黄绢的卷轴——展开半寸,果然见到北疆山脉的轮廓。
“找到了!”陈少卿在妆匣前大声喝道,“这串东珠是北疆进贡的,顾郡主好手段!”
我紧紧攥住舆图,拽着顾昭华从后窗翻出去。
夜风卷着桂香,扑面而来,我们跌进西院后的竹林时,她突然放声笑了:“姐姐可知,方才我咳得那么大声,是因为妆匣夹层里,放着我母妃的往生牌?”
我望着她染了草屑的鬓发,突然恍然大悟——她早把真正的证据转移了,那些东珠、信笺,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罢了。
接下来三日,我在侯府旧库里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二十年前的商队回执,顾昭华则从内廷司要来北疆贡单。
当我们把“狼头印信笺”的纸纹与三年前北疆进贡的洒金笺比对时,日晷的影子正落在“未时三刻”上。
“纸纹对不上。”我把两张纸叠在一起,透过窗棂的光仔细查看,“进贡的洒金笺有云纹暗印,信笺上的狼头印,是拿酸蚀法后刻的。”顾昭华的指尖用力抵着案几,指节泛白:“那陈少卿收了皇后的银子,大理寺的卷宗里,早把日期改成了半年前。现在离早朝只剩一天时间了,我们必须在明天辰时三刻前找到能彻底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我们刚从西院惊险逃脱,心还未完全平静,顾沉舟的到来又带来了新的谜团。
顾沉舟的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我手里的纸笺“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腰间的沉水香囊,正是前世我坠井前,在井边捡到的那半块。
“苏姑娘。”他弯腰替我拾起纸笺,指腹轻轻擦过“北疆贡单”四个字,“顾郡主的事,没那么简单。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紧紧盯着他眼尾的泪痣,喉咙发紧:“世子爷知道什么?”“有人在找北疆商路图。”他把纸笺递给我,沉水香裹着冷意钻进鼻腔,“三日前,安远侯府的二公子在北疆坠马,随身带着半幅残图。我怀疑这一切都和背后的神秘势力有关。”
我猛地抬头。
顾昭华的茶盏“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到她脚边:“所以他们先对付我,再对付安远侯府,就是为了那幅完整的商路图?”
顾沉舟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块羊脂玉牌——正是前世我在井边捡到的半块,此刻他手里的,是完整的。
“这玉牌是先皇后的陪嫁,刻着商路图的钥匙。”他指腹轻轻抚过玉牌边缘的刻痕,“苏姑娘母亲临终前,是不是给过你什么?”
我下意识地摸向腕上的银镯,内侧的“慎言”二字硌着皮肤。
母亲咽气前塞给我时,说“这是你外祖母的陪嫁”,原来那银镯的弧度,正好能嵌进玉牌的缺角。
“明日早朝,皇后会请旨彻查顾郡主。苏姑娘若要救她,辰时三刻前,带着银镯和玉牌,去太液池东廊。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转身时,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纸笺哗哗作响。
顾昭华突然抓住我手腕:“姐姐,你信他?”我望着窗外飘起的银杏叶,脑海中浮现前世井边的月光。
那时顾沉舟站在井边,说“皇家联姻,身不由己”,可他袖中,分明攥着半块和这玉牌一样的残片。
“信。”我把银镯往腕上推了推,“因为他想要的,和我们想要的,是同一件东西。”顾昭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银镯,笑意渐渐在她眼中漫开:“那我们,就给他们下盘大的。”
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案上,遮住了“北疆贡单”上的日期。
我望着顾沉舟离去的方向,沉水香还在空气里浮动,像一根细细的线,把前世今生的阴谋,慢慢串成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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