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时,我看清了他眉骨处的月牙疤——上个月十五,苏婉儿的贴身丫鬟小桃在庙会撞翻糖画摊,就是这张脸蹲下去帮着捡糖渣,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说,谁让你来的。”我把点翠簪往桌上一搁,翡翠流苏碰着瓷盏叮当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在密室里回荡,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他咬着牙不说话,喉结却在不安地动着,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嬷嬷抄起炭盆里的火钳,“咔”地夹起块烧红的炭凑到他伤腿前,还未等炭块靠近,他便惊恐地喊道:“苏、苏二姑娘!二姑娘说苏嫡女坏了她的姻缘,她原本与北疆一位年轻将领有婚约,可顾沉舟的婚约是皇帝亲赐,让她失去了这门婚事,所以让我们把人劫到城外破庙……”
我指尖一颤,点翠簪上的珍珠差点滚进茶盏,心中满是愤怒与震惊。
回想起以往与苏婉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那温柔无害的模样,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愤怒和震惊,原来她一直都在算计我。
前世苏婉儿总说我占了嫡女的位置,抢了她该有的尊荣。
可顾沉舟的婚约是皇帝亲赐,连先夫人临终前都攥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明月,这婚是护你命的符。”
“她还说什么?”我按住桌沿,指甲几乎掐进木头里,急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她说北疆的狼主等着玄色锦缎祭旗,苏府二房的嫁妆……”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子喷在我鞋面上,“二姑娘不是苏家人,她是……”
“哐当!”
密室门被撞开的声音惊得炭盆里火星四溅,那明亮的火星在空气中飞舞,仿佛是真相即将揭开的预兆。
阿九单膝跪地,手里捏着半卷染了泥的黄绢,说道:“姑娘,这是从二姑娘院外狗洞掏的。”
我展开黄绢,褪色的墨迹刺得眼睛生疼——“北疆狼主嫡女,乳名阿依,三岁时送入苏府为质”。
最后一行字被水浸过,却还能辨认:“待苏顾联姻成,取嫡女项上首,断皇族臂。”
其实,平日里苏婉儿偶尔会哼起北疆的歌谣,还对北疆的一些饰品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只是我一直没往深处想,如今看来,这些都是她露出的马脚。
一时间,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震惊、愤怒、屈辱等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将我淹没。
我紧紧攥着黄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她虚伪的表象所蒙蔽,她在我身边扮演着无害的小牡丹,实则在我心口悄悄藏了一把刀,只等合适的时机将我刺死。
李嬷嬷的手搭在我肩上,抖得像秋后的叶子,声音颤抖地说:“先夫人当年说二夫人抱来个弃婴,原是……”
“原是北疆叛军埋在苏府的钉子。”我替她说完,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铁,愤怒到了极点。
前世苏婉儿在我灵前哭晕三次,老夫人摸着她的头说“到底是贴心的”,可谁能想到,那眼泪里浸的是狼主的血书,都是虚假的伪装。
炭盆里的炭“啪”地裂开,火星溅在黄绢边缘,烧出个焦黑的洞,仿佛是在揭露这黑暗的真相。
我盯着那洞,仿佛看见前世自己跪在乱葬岗,苏婉儿站在远处,袖中红绳随着风晃——原来她不是来送我最后一程,是来确认我死透了,好给北疆递消息,她的狠心让我心寒。
“姑娘,要现在去二姑娘院?”阿九的刀在鞘里蹭出声响,随时准备为我冲锋陷阵。
我摇了摇头,把黄绢叠得方方正正,收进袖中,平静地说:“她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日。”
李嬷嬷递来帕子,我擦了擦鞋面上的血,突然想起前世苏婉儿给我擦脸时的温度,那时的温暖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虚假。
那时我以为她是真心疼我,如今才明白,她是怕我脸上的血弄脏了她的手——毕竟,她要捧给北疆的,是干干净净的“苏嫡女首级”,她的虚伪让我恶心。
“李嬷嬷,”我望着窗外渐晴的天,缓缓说道,“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给前院扫雪的老张头。他儿子在北疆当兵,有一定的人脉和消息渠道,让他儿子帮着查查狼主的动静。”
“再让厨房炖锅百合莲子粥,”我摸了摸肚子,轻声说,“送去二妹妹院里。她素日最怕凉,晨雾里吹久了该胃疼。”
阿九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明白我的用意。
密室门开时,穿堂风卷着梅香扑进来,那清幽的梅香在空气中弥漫,仿佛能驱散这密室里的阴霾。
我望着院墙上的积雪,突然想起顾沉舟前日说的话:“要拔钉子,得先松松周围的土。”
苏婉儿,你以为用十年扮成无害的小牡丹,就能在我心口扎刀?
我摸着袖中黄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回,我要让你连自己是怎么变成碎泥的都不知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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