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的人,会选择在哪里动手?
她必然希望做得天衣无缝,像一场意外。
果然,当我走到一处靠近假山,平日罕有人至的幽僻角落时,脚下忽然一空!
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身体便急速下坠!
坠落时,我本能地用手臂护住袖中暗袋所在的位置,尽管身体遭受着剧痛,但心中只想着不能让这重要的东西损坏。
“噗通——”
并非落水声。
我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那剧烈的撞击让我感觉身体仿佛要散架,剧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勉强睁开眼,四周是冰冷潮湿的井壁,那粗糙的井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上方只有一方小小的、透着微光的天空。
这是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
原来她们的手段,竟是如此直接狠毒。
我甚至能想象到,待会儿她们发现我“失足”落井,会如何故作惊慌地呼救,又如何在“全力施救”后,悲痛地宣布我的“不幸”。
头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模糊。
剧痛让我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冰冷的井底寒气侵蚀我的身体,那寒冷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很好,苏明月,你想要的“重伤”,达成了。
接下来,就看顾沉舟的了。
我那封信,周福应该已经送出去了吧……
最后的意识消散前,我仿佛听到了井口上方传来隐约的、带着惊恐的呼喊声,以及……越来越近的、纷乱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像是踏碎了沿途所有的阻碍,正不顾一切地向我奔来。
坠落的失重感和撞击地面的剧痛,让我短暂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冰冷与潮湿是首先唤醒我的触感,它们像无数细密的针,刺穿着我的肌肤,试图将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拉扯出来。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井口那一方灰蒙蒙的天空,如同隔世的风景,遥远而模糊。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特别是背部和后脑,撞击的钝痛让我几欲作呕。
这口枯井,比我想象的更深,也更……符合我的计划。
“明月!”
一声压抑着极致惊痛的呼唤,穿透井壁的阻隔,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开。
这声音……是顾沉舟!
我心中一震,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周福应该刚把信送出去不久。
难道……他一直派人盯着我?
不等我细想,井口的光亮被人影骤然遮蔽。
下一刻,伴随着碎石和尘土的簌簌滑落,一道熟悉的身影竟不顾一切地纵身跃下!
不是我落井时的那种闷响,而是更沉重、更决绝的落地声,带着骨骼与坚硬地面碰撞的错响。
“顾沉舟!”我失声惊呼,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重重地摔在我身旁不远处,闷哼了一声,显然也摔得不轻。
但他几乎是立刻就翻身而起,踉跄着几步扑到我身边,带着寒气的双手急切地探向我的颈脉。
“明月!明月,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往日里那双深邃冷冽的凤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惧与痛惜,在昏暗的井底,亮得惊人。
“我……我还好……”我虚弱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厉害,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你怎么……跳下来了?太危险了!”
他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我的伤势,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我后脑的湿濡时,身体明显一僵。
“血……你流血了!”
“皮外伤……咳咳……”我牵动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那剧烈的咳嗽让我胸口一阵剧痛。
他迅速撕下自己袍子的一角,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地想要为我按压止血。
井底光线昏暗,他摸索着,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袖中暗袋的边缘。
那里,藏着我为防万一,留下的另一重保险——一封更详尽的、关于如何借“死遁”彻底脱身,并反击萧夫人及背后势力的计划。
原以为这封信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除非我真的意外身亡。
他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借着井口微弱的光,他从我袖中抽出了那个用油纸细心包裹的小卷。
“这是……”他看向我,眼神中带着询问。
我苦笑一下:“打开看看吧,世子。或许,能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顾沉舟展开信纸,昏暗中,他看得极为专注。
井底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翻阅信纸时细微的“沙沙”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从最初的惊疑,到中途的沉思,再到最后的恍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终于,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紧紧锁住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坠井,重伤……金蝉脱壳。”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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