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头望去,看见沈将军的黑甲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他举着半卷密档,嘴型分明在喊“顾世子”。
索南的手却在这时收紧,金丝手套的倒刺扎进我腕骨,疼得我几乎咬碎后槽牙。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腕间的血玉坠子,那是顾沉舟今早硬塞给我的。
“这玉......”他的声音突然低哑。
“倒和我西疆祭坛的血玉碑有些像。”
我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前世他在我坠崖前说的那句话:“早该把你锁在金帐里,省得被顾沉舟抢了先。”
金丝手套的倒刺又往里扎了三分。
“苏小姐,该入席了。”
索南的金丝倒刺扎进我腕骨的瞬间,楼下传来玄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闷响。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顾沉舟的马车总比旁的重三分,车轴裹着浸过松油的棉絮,连辘辘声里都带着冷铁的腥气。
“松手。”单字从楼下劈上来,如柄淬了冰的刀。
索南的指尖顿了顿,我趁机低头去看——玄铁马车停在酒楼正中央,车帘被风掀起半角,露出顾沉舟腰间那柄乌鞘剑。
他坐在车辕上,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峰压得极低,眼底翻涌的暗色比西疆的戈壁夜还深。
此时,酒楼内的食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停止了交谈,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侍从们也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顾沉舟拔剑的瞬间,酒楼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索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金丝手套的倒刺扎得更深。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紧紧地盯着顾沉舟和索南,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顾世子这是何意?”索南的拇指又往里碾了碾,我腕骨发出细响。
“本王与苏小姐的婚约,可是先帝亲批的。”
他话音未落,顾沉舟突然拔剑出鞘。
乌鞘离鞘的嘶鸣混着酒坛碎裂的脆响,我眼前一花,那柄剑已横在索南颈侧。
酒液顺着剑锋往下淌,在青砖上积成暗红的河——正是方才被我撞翻的西域玉髓酒。
“此女有巫蛊之相。”顾沉舟的声音如浸在雪水里。“婚约无效。”
“唰”的一声,沈将军带着禁军从街角冲出来。
火把的光映在顾沉舟的剑柄上,我瞳孔骤缩——那上面盘着的藤蔓纹,竟与我腰间残破的血玉佩严丝合缝!
前日军机处抄档时,我对着苏父当年画的巫医图腾看了三个时辰,此刻连藤蔓的分叉角度都分毫不差。
“顾世子的剑...”沈将军的声音带着颤,火把抖得火星四溅。
“与苏将军旧档上的图腾...”
索南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
他盯着顾沉舟的剑柄,金丝手套攥得指节发白,喉结动了动,却没再说话。
我捂着发疼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前世他坠崖前说的“血玉碑”,此刻突然在我耳边炸响。
西疆祭坛、顾氏血玉、苏府旧档...原来所有线头都缠在这里。
看着顾沉舟剑柄上与苏府旧档上分毫不差的图腾,我的心猛地一沉。
无数线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
难道这一切真的与皇后有关?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将这隐藏已久的秘密揭露出来。
“世子可知?”我突然扯开衣襟。
心口那道陈年伤疤跟着动作翻起来,如狰狞的蛇般暗红。
“这伤是十四岁那年,替皇后试药时中了蛊毒。”我盯着顾沉舟骤然收紧的瞳孔,将云娘今早叠的染血帕子按在他剑鞘上。
“帕子上的血是皇后的,她喉间的蛊印,与我这伤疤纹路...一模一样。”
顾沉舟的剑突然压近半寸,剑锋挑开我衣领。
我听见云娘倒抽冷气的声音——密档残页就缝在里衣夹层,边角还沾着当年苏府被抄时的血渍。
他盯着“永昌宫”三个字,喉结动了动,剑穗上的珊瑚珠蹭过我锁骨,凉得我打了个寒颤。
“二十年前苏父在永昌宫发现的巫医图腾...”我故意顿了顿,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为何会出现在顾世子的剑上?”
楼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顾沉舟的玄驹踢碎了满地红烛,火星溅在我裙角,烫得我缩了缩脚。
他突然收剑入鞘,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苏小姐倒是会挑时候。”
我将沈将军的密档塞进他掌心。
密档边角还带着他方才跑过来时沾的泥渍,混着我腕间渗出的血,在宣纸上洇开小团红。
“皇族规矩是铁,”我指尖轻轻划过他剑柄的藤蔓纹。
“可当年先祖与巫医的密约...顾世子当真以为,能护得住这柄剑?”
远处传来索南的怒喝。
他的金冠在火把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带着随从往楼上冲。
顾沉舟突然松开手,佩剑“当啷”坠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