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日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温见素便醒了过来。床榻上还放着那件华美的嫁衣,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轻抚过嫁衣上的刺绣,昨夜那些前世记忆仍清晰地留在脑海中,让她心绪难平。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小桃压低的声音。
"醒了,进来吧。"
小桃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盆温水:"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离吉时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温见素摇摇头:"睡不着了。"她望向窗外,"我想去花园走走。"
"可您的嫁衣..."
"等我回来再穿。"
披上一件浅色外袍,温见素独自来到谢家后花园。晨露未曦,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她漫步在鹅卵石小径上,试图平复纷乱的思绪。前世记忆的冲击,对即将成为人妻的期待与紧张,还有隐约对结界状况的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转过一丛开得正盛的芍药,温见素突然停住脚步——花园凉亭中坐着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那人背对着她,长发如墨般垂落,身姿挺拔却莫名给人一种脆弱感,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冰雕。
按理说,谢家今日戒备森严,不该有外人闯入。温见素警觉地按住腰间的白玉笛,正欲出声询问,那人却先开口了。
"守门人温见素。"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回响,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婚之日,恭喜。"
温见素浑身一僵。这声音她听过,在那场恶灵之战中,从黑洞深处传来...是冥王的声音!
"你..."她声音发紧,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清心佩。
黑衣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金色纹路,与那日恶灵王身上的符文如出一辙。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深渊,却又闪烁着星芒,仿佛将整个夜空都装了进去。
"不必紧张。"冥王——或者说他的化身——微微抬手,"若我想伤害你,不会选这种方式。"
温见素强自镇定:"你想做什么?"
冥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东方渐亮的天空:"看,日出...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日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忽视的落寞,"三百年了,被那些金色锁链困在九幽之下..."
温见素注意到他说"金色锁链"时,眼中闪过的痛苦之色。这让她想起密室水晶中那缕邪气上的金线——谢家禁术留下的痕迹。
"那些禁术...很痛苦吗?"不知为何,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冥王的目光转向她,略带讶异:"你关心这个?"
温见素自己也有些意外。面前这位毕竟是冥界之主,理论上应该是她的对立面。但看着他苍白面容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她竟感到一丝...心疼?
"我是守门人,"她轻声说,"维护阴阳平衡是我的职责。如果其中有什么不公..."
冥王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悲伤得令人心碎:"不公?守门人,你可知道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抬手在空中一划,一幅画面如水面般展开:温见素看到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冥王——那时他的形象更加威严可怖——正从千年沉睡中苏醒。按照惯例,他本应只是巡视阴阳两界,确保秩序正常后继续沉睡。然而就在他苏醒的瞬间,数十道金光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化作锁链将他牢牢捆住...
"谢家旁支...不,他们自称'净世宗'。"冥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趁我最虚弱时出手,将净灵咒打入我的神魂,企图控制冥界力量。"
画面变换,温见素看到冥王在禁术控制下被迫释放大量邪气,导致阴阳失衡,生灵涂炭。而施术者们站在高处冷眼旁观,将这一切称为"净化"的必要过程。
"后来呢?"温见素不知不觉走近了几步。
"后来你们谢家正统一脉介入,重创净世宗,但禁术已成..."冥王指向自己心口,"净灵咒如附骨之疽,三百年来不断腐蚀我的神魂。那些外泄的邪气,那些冲破结界的恶灵...大多并非我本意。"
温见素心头一震。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冥王本身也是受害者?那些危害人间的邪气,实际上是禁术导致的"泄漏"?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谨慎地问。
冥王凝视着她:"因为你不同。守门人素月转世...你有共情万物的能力。"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触她眉心,"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温见素还未来得及躲闪,一股冰凉的力量已涌入脑海。刹那间,她看到了——不,是感受到了冥王这三百年来承受的痛苦:金色锁链日夜灼烧神魂的剧痛;清醒地看着自己力量失控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被误解为祸乱源头却无法辩解的委屈...
"啊!"温见素踉跄后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那种痛苦太过真实,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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