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皇帝的小心思,宦官的大舞台】
闰五月的长安闷得像蒸笼,德宗李适坐在龙椅上擦汗,心里却惦记着千里外的长武城。
“让韩全义去夏州,戍边!”他甩出一句话,底下的宦官们立马点头如捣蒜。
韩全义是谁?神策行营节度使,德宗亲手提拔的“自己人”。可老韩同志接到调令时,差点没哭出来——夏州那地方,沙子里掺几粒土,夏天能晒死骆驼,士卒们一听要搬家,当场炸锅:“这他娘是流放!”
闰五月十二日,哗变爆发。
士兵们砍了大将王栖岩,韩全义翻墙逃命,比兔子还快。关键时刻,都虞候高崇文拎着刀站了出来:“闹事的,杀!”血光一闪,几个带头闹腾的脑袋落地,军营瞬间安静。德宗闻报,一拍大腿:“高崇文,升官!”可圣旨呢?没有。皇帝让宦官带个口谕就算完事——神策军从此归了宦官,连纸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到八月,德宗干脆给神策军添了个“统军”职位,护军中尉捏着十五万禁军的命脉。史官冷笑:“笔杆子不如太监一张嘴!”
【藩镇:监军的刀,节度使的囚笼】
四月,义成军节度使姚南仲正在营帐里喝闷酒。
监军宦官薛盈珍溜进长安,一句“姚南仲要造反”砸在德宗案头。皇帝眼皮都不抬:“换人!”姚南仲被撸成右龙武大将军,明升暗贬。接任的卢群是个明白人,上任第一天就拉着薛盈珍喝酒:“公公,咱们和为贵啊!”——宦官与藩镇的梁子,暂时按下不表。
可东南又出幺蛾子。十月,镇海节度使李若初咽了气,德宗大手一挥:“李锜,你去!”这李锜是宗室远亲,管过盐铁,捞钱一把好手。他笑眯眯接过大印,心里盘算:“润州的盐税,够养十万兵了……”(注:七年后这哥们真反了,此乃后话。)
【吐蕃:韦皋的拳头,盐州的城墙】
吐蕃人今年分了两拨闹事。
一拨扑向盐州,朔方节度使杜希全早蹲在城头等着:“放箭!砸石头!”吐蕃人撞得头破血流,骂骂咧咧撤退。另一拨偷袭庆州、华池,西川节度使韦皋一听乐了:“抄他后路!”唐军连夜烧了吐蕃十几座堡垒,砍了一万多人头。捷报传回长安,德宗赏完韦皋,转头又嘀咕:“武将立功……不会学朱泚吧?”
【阳城:书生的骨头,官场的笑话】
九月二十八日,长安城郊。
国子司业阳城抓着太学生薛约的手,眼泪吧嗒:“说真话有罪,这是什么世道!”薛约因言获罪,流放连州。德宗听说阳城敢送逆臣,勃然大怒:“贬!去道州当刺史!”
阳城到任,发现道州穷得耗子都不来。观察使催税,他大笔一挥:“老子爱民如子,收不上税,考评下下等!”上头派判官来逼债,阳城直接蹲进牢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判官吓得连夜跑路——这场行为艺术,成了士林暗传的段子:“阳城坐牢,贪官跳脚!”
【吴少诚:淮西的獠牙,朝廷的沉默】
九月,寿州霍山脚下。
彰义节度使吴少诚的骑兵踏破农田,镇遏使谢详刚拔刀就被砍成两截。吴少诚舔着刀血冷笑:“占二十里地,朝廷敢放屁?”长安的德宗攥紧拳头,又松开……淮西,早就不是第一次打脸了。
【杜佑:乱世的笔,典章的光】
淮南节度使杜佑在扬州书房里奋笔疾书。
窗外战报纷飞,他写的是《通典》——从三代写到当朝,两百卷典章制度,字字呕血。小吏催他:“使君,该练兵了!”杜佑头也不抬:“兵戈只能杀人,笔墨方能救世!”(注:此书三年后献于朝廷,此刻仍在编纂。)
【历史的冷笑】
这一年,宦官捏着禁军,藩镇磨着刀,吐蕃撞着墙,书生蹲着牢。德宗在长安数着盐税银子,觉着江山还算稳当。他不知道:
? 李锜在润州摸盐税的手,正悄悄攒兵;
? 吴少诚在淮西的獠牙,会越长越尖;
? 而高崇文杀叛军的那把刀,将来救了蜀中;
? 阳城在牢板上的刻痕,成了士人最后的尊严。
贞元十四年,没人听见盛世裂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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