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子年的棋局】
长安城的雪刚化,太极宫檐角的冰溜子滴滴答答。李纯裹着狐裘坐在案前,盯着那摞弹劾藩镇的奏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砚台。
"陛下,该上朝了。"宦官吐突承璀躬身提醒。
李纯没动——他知道今天要面对的,是河北三镇递来的"贺岁礼单",字里行间都写着:"我们拥兵二十万,您看着办。"
【科举捅了马蜂窝】
正月初七的含元殿,李吉甫接过紫袍金鱼袋时,嘴角快咧到耳根。这位藩镇克星刚拜相,转头就撞上科场大戏。
"贤良方正科?陛下这招高明!"他翻着牛僧孺的策论,脸色却越来越绿:"藩镇跋扈、宦官专权、官吏贪腐...这骂的哪是时政?分明指着本相鼻子!"
四月的杏榜下,士子们炸了锅。杨於陵和韦贯之被贬去岭南吃荔枝,牛僧孺领了个九品县尉,李宗闵更惨——管仓库的主簿。
"这叫'直言极谏'?不如改叫'直着脖子挨刀'!"白居易攥着《论制科人状》冲进政事堂,左拾遗的绿袍子气得发颤。
李吉甫在淮南赴任路上打了个喷嚏。他没想到,这场科场闹剧埋下的火种,二十年后会烧成牛李党争的滔天烈焰。
【宰相杠上宦官】
二月春寒料峭,神策军营里却燥得慌。
"让阉人的干儿子掌兵?除非太宗皇帝棺材板压不住!"李藩把诏书拍在案上,权德舆默默研墨。俩人联名的驳奏送到御前时,吐突承璀正在给宪宗捶腿。
"陛下..."宦官刚开口,就被李纯抬手止住:"贞观旧制四个字,比你的貂裘还压秤。"
暮色里的光范门,李藩的幞头沾了柳絮。他望着北衙的灯火,想起安禄山的铁骑曾踏破这道宫门。如今相权摁住宦权,可谁又能保证,明日不会冒出个"吐突节度使"?
【回鹘人的貂裘与算计】
八月的鸿胪寺飘着烤骆驼香,回鹘使者抖开白貂大氅:"我家可汗求娶大唐公主,从此刀枪入库..."
"库?"李纯摩挲着礼单冷笑。淮西吴元济刚砍了朝廷使者,他哪有闲钱办嫁妆?
"赐绢三千匹,战马...就免了吧。"他转身吩咐裴垍:"告诉兵部,用这些绢跟回鹘换马——记住,一匹绢换两匹马!"
使者抱着丝绸欢天喜地走了。李纯站在城楼上,看渭水映着残阳如血。他知道北方的狼在等,等大唐露出破绽的刹那。
【暗线:盐铁使的最后一课】
闰九月的扬州漕船,李巽在账本上咳出血。这个把盐税翻倍的老狐狸,临终前攥着卢坦的手:"记住...刮地皮要像春雨,细密无声..."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纤夫号子。
七百万贯盐税堆在度支库里,足够十万大军吃三年。可李纯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卢坦,后来会被藩镇刺客溺死在汴河里。
【尾声:元和三年的雪】
腊月夜宴,韩愈醉醺醺拽着柳宗元斗诗。白居易躲在水榭写新乐府,瞥见吐突承璀的干儿子在冰面溜达——那小子最终当上了神策军中尉。
更鼓敲过三更,李纯独自登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画像在烛火中明灭,他伸手碰了碰杜如晦的袍角:
"都说元和是中兴,可谁又知道...朕在钢丝上走了三年。"
宫墙外,吐蕃的探马掠过河西沙丘;魏博镇的田季安正搂着美妾看胡旋舞;牛僧孺在县衙冻得搓手,李宗闵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元和三年的雪,落在每个人肩头都是不同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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