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科举的寒冬
长安的春寒料峭中,礼部贡院的朱漆大门贴上了一纸诏书。中书门下的奏疏被朱笔批红:「贡举暂停三年」。礼部那帮考官缩着脖子,看着九科名录被一把火烧成了灰——开元礼、三传、童子科……全歇了。宣宗的意思很直白:你们不是爱舞弊吗?朕不陪你们玩了。
翰林院的老学士摇头:「自武后开科,何曾停过三年?」可御史台的弹劾刚砍了十几个替考的黄续之,血还没擦干净。宣宗在延英殿冷笑:「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脑袋硬,还是朕的刀硬。」
童子科最荒唐。河南道报上来个「神童」,一查,胡子都冒茬了,还背不出半本《孝经》。宣宗朱批:「超龄者,荐送官杖二十。」从此各道长官送童子,恨不得拿尺子量着脑门送——毕竟谁也不想为个神童赔上屁股。
五月:京兆尹的硬骨头
韦澳上任京兆尹的第一天,长安的纨绔们还在赌坊吆喝:「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不过三天!」结果第三天,国舅郑光的庄吏就被锁进了京兆府大牢。
宣宗在延英殿召见韦澳,话里话外透着无奈:「郑光是朕母舅,庄吏虽横,总得留条性命。」韦澳梗着脖子:「陛下若徇私,法度何存?」君臣僵持半日,宣宗叹气:「杖责可乎?给郑光留个脸面。」
当夜,京兆府的杀威棒敲得震天响。郑家庄吏被打得血肉模糊,三百斛欠租一粒不少地追了回来。第二天,长安权贵们的车马罕见地避着京兆府走——韦澳这块骨头,比他们想象的更硬。
六月:张议潮的沙漠刀光
河西走廊的烈日下,归义军铁甲反着寒光。张议潮抹了把脸上的沙尘,对亲兵冷笑:「回鹘人以为躲在纳职(今哈密)就能截商队?做梦!」
夜袭来得猝不及防。回鹘人的帐篷被火把点燃时,驼马惊窜的嘶鸣混着唐军的喊杀声。此战缴获驼马万匹,伊州(哈密)商道的驼铃重新叮当响起。敦煌文书记载:「甲兵夜出纳职城,回鹘溃散如惊沙。」而长安的朝堂上,这份捷报只换得宣宗淡淡一句:「议潮善守。」——帝国的余光,照不到河西的孤胆。
十月:法典与挫败
刑部大堂堆满竹简,刘瑑捧着《大中刑律统类》的手在抖。这部整合了开元以来二百七十四道敕令的法典,把「私盐三斤即斩」写得明明白白。宣宗在颁行大典上抚卷长叹:「若能早三十年……」
与此同时,卫尉少卿王端章在灵武(今宁夏)冻得直跺脚。他怀里揣着册封庞勒可汗的诏书,却被黑车子族的马队拦在西域门外。十一月十二日,使者狼狈返京时,宣宗正在看河西捷报。他最终没摔杯子,只说了句:「且待来年。」——谁都听得出,这话比塞外的风还冷。
十二月:相位更迭的暗流
腊月二十三,翰林院值房炭火正旺。枢密使王归长捧着拟好的萧邺拜相诏,却等来宣宗手书:「改崔慎由。」老宦官脸白了——昨日他还夸萧邺「度支有方」。
崔慎由接旨时,牛僧孺党人在笑,李德裕党人在咬牙。宣宗在紫宸殿远眺终南山,对心腹太监低语:「朕要用他改盐法。」而新相崔慎由的第一封奏疏,写的是「请复河湟屯田」——可惜这份奏章,最终埋在了牛李党争的灰烬里。
番外:扬州灯火中的新罗少年
长江码头上,十八岁的崔致远紧了紧单衣。淮南节度使高骈的幕府向他敞开时,他正用结结巴巴的唐音问路。六年后的《桂苑笔耕集》里,他这样写初遇:「维扬灯火彻夜明,犹闻长安杖责声。」——那年他还不懂,为什么大唐的繁华里总掺着杀威棒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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