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山谷基地却亮如白昼。几盏简易路灯顽强地驱散着黑暗,将中央空地上欢腾的人群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纯粹而热烈的喜庆气息,驱散了硝烟与血腥,也暂时驱散了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战争阴霾。
缴获的日军牛肉罐头被撬开,金黄色的油脂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方慧带着后勤队的妇女们,将罐头肉细细切碎,混合着缴获的压缩干粮碎末,熬煮成一大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浓稠肉粥。白花花的面粉被奢侈地擀成面条,下到翻滚的肉汤里。这是基地建立以来,最丰盛、最美味的一餐!
“开饭喽——!”方慧清亮的嗓音带着笑意,如同发令枪。
人群爆发出欢呼!男女老少,士兵工匠,捧着各式各样的碗盆,排着长队,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孩子们捧着分到的、沾着油花的面条,小口小口地吸溜着,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头发花白的老者捧着热腾腾的肉粥,老泪纵横,喃喃着:“值了…值了…跟着顾长官,这日子…有盼头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几个年轻的妇女和后勤队员,借着微醺般的兴奋,在空地中央扭起了简单却充满生命力的秧歌。没有锣鼓,就用木棍敲击着空罐头盒,发出清脆而欢快的节奏。笨拙却真挚的舞步,朴素的歌声(“正月里来是新年呐…”),在山谷中回荡。饱经苦难的人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胜利的狂喜和对这方庇护之地的感激。小囡囡被方慧抱在怀里,小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咧着小嘴咯咯直笑,纯真的笑声如同最动听的音符。
王大山、李二狗和护卫队员们围坐在一起,就着肉粥,大口吞咽着面条,唾沫横飞地向新加入的护卫队员和围过来的动员兵描述着白天的战斗:
“你们是没看见!那神雷一响!嚯!天都蓝了!鬼子的机枪和大炮,就跟纸糊的一样,唰!没了!”
“还有那几位GI兄弟!那枪法!神了!指哪打哪!鬼子的官儿,露头一个,撂倒一个!跟点名似的!”
“对对!最后鬼子那个跑啊…啧啧,连滚带爬,连大炮都不要了!” 新兵们听得两眼放光,看向不远处安静用餐、军容严整的GI小队,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向往。GI们则依旧沉默,只是偶尔点点头,嘴角似乎也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胜利的荣耀,属于所有人。
基地入口处传来一阵更加响亮的喧哗和惊叹!陈明远带着几个徒弟和一群兴奋的士兵,如同凯旋的勇士,终于将那两门沉重无比的战利品——九二式步兵炮,连拉带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进了山谷!沉重的炮轮在冻土上碾出深深的车辙。
“让开!让开!宝贝来了!”陈明远脸上沾满油污和汗水,却兴奋得像个孩子。他顾不上喝一口热粥,立刻扑到那门炮架轻微损坏的步兵炮旁,如同抚摸稀世珍宝般,手指颤抖地抚过冰冷的、泛着幽蓝寒光的炮管,又仔细查看着被打坏的高低机转轮。
“顾长官!顾长官!您看!”陈明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九二式!七十毫米!正经的步兵炮啊!鬼子压箱底的家伙!现在归咱们了!”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技术光芒,“炮架这点伤不算啥!给我点时间,保准修好!炮弹虽然不多(缴获了二十几发),但只要炮在,咱们…咱们自己也能组建炮兵了!下次鬼子再来,也让他们尝尝挨炸的滋味!”
人群再次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士兵们围着这两门象征着力量与胜利的重炮,兴奋地指指点点,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将来怒吼喷吐火焰的雄姿。这两门炮的意义,远不止于它们本身的火力,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基地拥有了与日军正规军掰手腕的重型力量!象征着从被动防御向攻守兼备的转变!
周福贵也挤过人群,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兴奋,凑到顾长清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顾长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咱们山口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消息跟长了腿似的,传得飞快!”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西边黑石峪,东边老君台,还有南边好几个山坳子里的村子,都有乡亲托人递话,想投奔咱们!拖家带口的,加起来怕不得有小两百人!都让鬼子祸害得活不下去了,听说咱们这儿有神雷护着,能打鬼子,能吃饱饭,都想来!”
“还有!”周福贵的声音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和振奋,“昨天后晌,有一伙人摸到野狐沟附近,没进圈,托放羊的老汉捎了话!说是‘黑云寨’的!领头的是个独臂汉子,姓赵!以前是西北军的!队伍被打散了,带着几十号兄弟在山上打游击!他说…他说佩服顾长官的手段!愿意跟咱们守望相助!互通情报!必要的时候,听您号令,一起打鬼子!”
顾长清眼中精光一闪!百姓投奔,是民心的归附!而游击队的主动联系,则是军事影响力的实质性扩张!“黑云寨”的赵队长…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意味着基地不再是一座孤岛,开始真正融入并引领这片土地的抵抗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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