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事。”沈知节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瘫在地上的张主事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跪好:“卑……卑职在!”
“钱老‘操劳过度’,不幸‘殉职’。”沈知节淡淡道,“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请最好的太医来‘验看’,再报王尚书,按……‘积劳成疾’处理后事。要办得‘体面’。”
张主事浑身一颤,看着沈知节那双毫无波澜的琉璃色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有半点迟疑或异动,下一个“积劳成疾”的就是自己!
“是……是!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库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沈知节又看向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属员和吓傻的年轻书办:“把这里收拾干净。钱老‘生前’最后翻阅的账册,单独封存,任何人不得擅动。今日之事,若有一字泄露……”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遵……遵命!”三人如蒙大赦,慌忙开始收拾。
沈知节将鹰隼令和那本关键的账册贴身收好,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大步走出了这片弥漫着死亡和阴谋气息的库房。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慕容珩,你想用这潭烂泥淹死我?那我就把这泥潭搅得天翻地覆,把里面的毒蛇、蝎子,连根带泥一起挖出来!北境军粮……鹰隼死士……这只是开始!
***
当夜,紫宸宫暖阁。
萧令仪并未就寝。她披着一件素色锦袍,站在巨大的水晶光幕前。光幕上显示的并非宫外景象,而是一幅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星图,其中几颗代表“天眼”节点的光点正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陛下,‘惑星’干扰源已初步锁定,位于京畿西郊‘寒山寺’附近,但信号极其微弱且飘忽不定,对方有高手操控,反向追踪被多次阻断。”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沙哑,正是皇家暗卫统领。
萧令仪指尖轻轻划过光幕上闪烁的红点,眼神幽深:“寒山寺……慕容家经营多年的香火地。看来朕这位‘恩师’,在府里也没闲着。干扰强度如何?对‘天眼’核心可有损伤?”
“强度极高,且带有强烈的精神冲击特性,若非沈大人及时用‘枢密令’强行稳定了户部节点,后果不堪设想。核心无恙,但部分外围节点需要时间修复。”暗卫统领顿了一下,“沈大人……似乎对‘惑星’干扰有特殊感应,反应极快。”
萧令仪眸光微闪:“他身负‘天眼’之契,自然不同。慕容珩这是狗急跳墙了,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搅乱视线,阻挠沈知节查账,甚至……废了朕这把新磨的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可惜,他低估了这把刀的锋利,也低估了刀的韧性。”
“陛下,是否要拔掉寒山寺这颗钉子?”暗卫统领眼中寒光一闪。
“不急。”萧令仪摆摆手,“打草惊蛇。慕容珩在朝中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寒山寺不过是个马前卒。传旨,命工部和钦天监联手,即日起在京城各处加设‘定星桩’,稳固‘天眼’网络。对外宣称……是为‘恩市’后续直播做准备,保我大梁商贸畅通。”
“是!”暗卫统领领命。
“还有,”萧令仪转身,走到御案前,拿起一份密报,“北境裴衍那边,有消息了吗?”
“裴将军的军报刚刚抵达,八百里加急。”暗卫统领呈上一枚密封的铜管,“裴将军言,北狄近日确有异动,小股游骑频繁袭扰边镇,但主力动向不明。他……他请求陛下,严查北境军需粮道!尤其是去年冬季那批粮秣!”
萧令仪拆开铜管,取出里面的密信,快速浏览。信是裴衍亲笔,字迹依旧刚劲,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和焦灼。信中详细描述了边镇被袭的情况,并直言不讳地指出,军中粮草储备出现异常短缺,尤其是战马的精料严重不足,已导致部分战马倒毙!他怀疑,问题就出在去年冬季那批被“匪患”劫走两万石的军粮上!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以次充好,甚至掺杂了有害之物!
“砰!”萧令仪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玉管狼毫簌簌作响!她绝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中怒火升腾!
粮草!战马!北境边防的命脉!慕容珩!你竟敢把手伸到这里!为了扳倒政敌,为了你那点私利,你竟敢拿大梁的国门做赌注!拿边关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好!好一个慕容珩!”萧令仪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沈知节在户部啃骨头,裴衍在北境流血,他倒好,在府里念着佛,手里却握着刀子,捅向朕的江山社稷!”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传旨!命沈知节,三日之内,给朕把北境军需的烂账,尤其是去年冬季那批粮秣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朕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朕只要结果!还有,告诉裴衍,给朕守住边关!粮草之事,朕会给他一个交代!若北狄敢大举进犯,朕要他裴衍的名字,成为北狄人百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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