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中,烛火摇曳着幽绿的光,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每一丝光线都仿佛被恐惧浸透。苏怀青孤身一人,小心翼翼地在昏暗的地宫中踱步,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的蜡痕。那些蜡痕呈现出诡异的乳白色,蜿蜒扭曲如同冬眠苏醒的蛇,仔细看去,竟裹着八具尸蜡工匠的轮廓。
这八具尸体以跪拜的姿势围成一圈,面朝中央的青铜鼎,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而又邪恶的仪式。他们眼眶中嵌着的铃铛,已然与蜡油融为一体,在幽绿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似是蕴含着无数冤魂的怨念。苏怀青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缓缓挑开最近一具尸体的衣襟。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见腐皮下赫然凝着一张泛黄的工单,纸张因为岁月和蜡渍的侵蚀,显得脆弱而又模糊。
“光绪十七年七月初七,封聋哑匠人于地基,镇阴煞。” 苏怀青轻声念出工单上的字迹,声音在寂静的地宫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备注:需活体灌蜡,保尸身不腐。” 看到这一行字,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涌起对这些匠人遭遇的同情,也对这背后的阴谋感到愈发疑惑和愤怒。
就在这时,蜡痕像是被惊扰的活物,突然蠕动起来。它们顺着苏怀青的指尖,迅速爬上她的小臂,触感冰冷而又黏腻,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苏怀青惊恐地甩手,脚步慌乱地急速后退,却不慎撞翻了中央的青铜鼎。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鼎中灰烬如黑色的烟雾般腾起,在空中缓缓凝成玉娘的面容。玉娘的脸扭曲着,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痛苦,她幽幽开口:“我的儿…… 你逃不掉的……”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直直地钻进苏怀青的心底,让她不寒而栗。
灰烬缓缓散落,地面上逐渐显出新的谶语:“申时三刻,尸蜡融,双魂合。” 苏怀青盯着这行字,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她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
五更时分,雨势愈发急促,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击着地宫的顶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苏怀青蜷缩在鼎旁,借着微弱的烛火,仔细查看工单的夹层。在油纸下压着半封血书,字迹被蜡渍浸得模糊不清,但她还是努力辨认着:“苏老爷逼我等活灌尸蜡,只为镇住玉娘胎儿的怨气。那夜井底铃阵自鸣,方知阵眼需至亲骨血……” 看到这里,苏怀青心中一紧,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血书的末页黏着一缕胎发,发梢缀着米粒大的银锁片。苏怀青颈间的长命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发烫,烫得她皮肤生疼。紧接着,锁芯 “咔嚓” 一声弹开,掉出一块蜡丸。她颤抖着掰开蜡丸,里面藏着半幅戏班舆图,上面标注着:“戊戌年腊月廿三,沉玉娘于西南井”。“西南井……” 苏怀青喃喃自语,蓦地想起祠堂楹联 “夜雨时闻旧日铃”,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旧日铃” 莫非正指阵眼的方位?
还没等她细想,尸蜡工匠们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眼窝中的铃铛叮咚炸响,声音在狭小的地宫中不断回荡,震得苏怀青耳膜生疼。她急忙翻身,躲避着飞溅的蜡油,却见鼎中灰烬重新聚集,幻化成皮影的模样。在皮影中,她看到了光绪二十三年那悲惨的一幕:八工匠被铁链紧紧锁在地基之上,动弹不得。随后,滚烫的蜡油被强行灌入他们口中、鼻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混乱之中,少年守祠人提着红灯笼,静静地立于暗处,唇角挂着的笑意与苏慕礼如出一辙,那笑容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和诡异。
子时梆子沉闷地响过三声,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尸蜡工匠们的眼珠突然开始转动,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诡异而又恐怖。为首工匠的胸腔 “刺啦” 一声裂开,蜡化的心脏缓缓显露出来,心脏之中裹着一枚青铜主铃,铃舌竟是一截脐带。苏怀青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决绝,她挥起铁镐,狠狠劈向那颗心脏。然而,蜡油却如活物一般,瞬间缠上铁镐,顺着她的手臂迅速爬向心口。
就在蜡油即将触及心口的关键时刻,苏怀青心口的胎记突然灼痛起来,仿佛被烈火灼烧。与此同时,七星主铃自她的脊椎中猛地钻出,在空中飞速旋转,拼出残缺的奎宿星图。“怀青…… 你本是我的阵眼……” 玉娘的幻影从星图的缺口处缓缓浮出,面容溃烂不堪,右手如尖锐的爪子,直直地插向苏怀青的咽喉。苏怀青慌乱之中,反手拔出银簪,用尽全身力气刺入幻影的右眼。簪尖触碰到硬物的瞬间,她感觉到一阵异样,仔细一看,竟是一枚玉扳指,内圈 “礼赠兄” 的刻痕浸满了朱砂。
随着这一刺,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发生了一场地震。蜡化的尸匠们纷纷暴起,朝着苏怀青扑来。她被逼至墙角,后背重重地撞开了一扇暗门,整个人跌入了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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