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寂静的地宫深处,却在触及喜堂的瞬间碎成齑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阴兵们身着破烂不堪的古代兵服,面无表情地将苏怀青押至地宫深处的喜堂,他们的脚步整齐而僵硬,仿佛是被操控的木偶,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血印。
喜堂内,四壁垂落的红绸浸透尸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烛台上燃着幽绿鬼火,火苗舔舐处,玉娘与苏慕礼的牌位自行翻转,露出背面血写的 “苏怀青”,那字迹狰狞如活物,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诅咒。供桌中央摆着描金漆木妆奁,奁匣 “咔嗒” 弹开,内里躺着一袭金线绣并蒂莲的嫁衣 —— 正是苏慕贤棺中那件!嫁衣上的金线在幽绿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无数条毒蛇在衣料上游走。
“更衣。” 青衣女子腹中传来闷雷般的胎动,声音低沉而空洞,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命令。她溃烂的指尖戳向嫁衣,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紫色的腐肉,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 “滋滋” 声。
苏怀青后退半步,腕间青铜命锁突然收紧,锁纹爬上脖颈,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咬牙扯开嫁衣襟口,内衬缝着的戏班契约簌簌掉落,每张契约的 “苏慕贤” 指印下,竟叠着苏慕礼的掌纹!那掌纹清晰可见,仿佛是苏慕礼亲手按下的罪证,胭脂香混着腐臭钻入鼻腔,让她一阵作呕。嫁衣水袖无风自缠,如两条狰狞的蛇,将她裹成提线木偶,水袖上的银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却又阴森的声响。
守祠人的声音忽从梁上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别碰袖口的银铃…… 那是往生债的契钉……” 那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给苏怀青带来了一丝希望。
亥时的更锣骤响,喜乐唢呐穿透地宫,曲调欢快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为一场死亡婚礼奏响的哀乐。苏怀青被无形之力拽至供桌前,对面立着苏慕礼的腐尸 —— 他右眼窝插着半截银簪,簪头翠玉裂口处渗出黑水,在地面汇成 “礼聘贤妻” 四字,那字迹如同活物般蠕动,仿佛在庆祝这场邪恶的婚礼。
腐尸僵硬抬手,指骨金扳指 “咔” 地嵌入她掌心,扳指内圈的 “礼赠兄” 三字忽地灼如烙铁,烫得她掌心生疼。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屈膝,准备完成这场阴婚。
“一拜天地 ——”
阴风卷着纸钱扑灭鬼火,喜堂陷入漆黑。苏怀青屈膝的刹那,嫁衣银铃齐震,铃舌竟是半截婴孩指骨!指骨刺破她腕脉,血珠坠地即燃,火中显影:光绪二十三年,苏慕礼披着兄长婚服,将玉娘吊死在戏台横梁。玉娘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却无法阻止苏慕礼的暴行。
“二拜高堂 ——”
供桌上的牌位突然炸裂,飞出的木屑凝成苏父苏母的鬼影。二鬼脖颈系着红绳,绳结处缀着青铜铃铛,铃音荡开处,苏怀青的胎记溃疮迸裂,槐树根须疯长成藤蔓缠住腐尸,仿佛是玉娘的冤魂在反抗这场邪恶的婚礼。
“夫妻对拜 ——”
腐尸下颌 “喀啦” 脱臼,喉间滚出裹着朱砂的合欢符。符纸贴上苏怀青额心的刹那,地宫穹顶的青铜铃铛齐齐炸响,守祠人从梁上跃下,槐木化的右臂贯穿腐尸胸腔,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拜不得!这是换命契!”
腐尸爆裂的瞬间,苏怀青跌入暗格,暗格内堆满光绪年的阴阳账簿,纸页间粘着发黑的血渍,每一页都记录着苏家的罪恶。她抓起最上层的婚书,内页夹着的合婚庚帖赫然写着 “苏慕礼” 与 “玉娘”,而证婚人处按着风水师的指印!庚帖边缘粘着绺胎发,发丝遇风即燃,火中浮出玉娘分娩夜的场景 ——
产婆将死胎塞入玉娘怀中,活胎却被苏慕礼亲手放入青铜棺。棺盖闭合前,婴儿腕间已系上刻着 “怀青” 的银锁片!苏怀青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凉,她终于知道,自己才是玉娘的亲骨肉,而苏慕礼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调换双生子,用她的命格替苏慕贤挡煞。
“你才是玉娘的亲骨肉……” 守祠人的声音自暗格顶端传来。他半身槐木化,枝桠间缠着三十丈镇魂幡残布,“苏慕礼调换双生子,用你的命格替苏慕贤挡煞…… 这阴婚契要的不是玉娘,是你!”
地宫忽地剧震,暗河血水倒灌入喜堂,河心浮出千口薄棺,棺盖齐开,每具尸骸皆着嫁衣,腹中钻出裹着胎衣的鼠崽 —— 鼠崽额心皆烙着 “怀青” 二字,仿佛是对她命运的宣判。
苏怀青撕碎婚书,纸屑化作血蝶扑向暗河,每一只血蝶都像是一个冤魂,在为这场悲剧哀悼。守祠人拽着她跃上棺椁,槐树枝桠在血浪中铺成浮桥,桥至中段,枝桠突然暴长,将他彻底裹入树茧,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舍:“去祖祠…… 毁掉我的真身…… 否则戌时三刻……”
话未说完,血浪吞没树茧,苏怀青跌跌撞撞爬上岸时,怀中跌出半枚玉珏。阴阳鱼纹的裂口处,血渍新凝成谶言:“阴婚契成,往生铃启;双生子殁,九泉门开。”
废墟外马蹄声再临,阴兵队列提着滴血灯笼逼近,为首的青衣女子腹部裂开,滚出裹着胎衣的活婴 —— 那婴孩眉眼,与守祠人幼年别无二致!苏怀青望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她知道,这场跨越五十年的恩怨情仇,远未结束,而她,作为这场阴谋的核心,还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危险。但她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揭开所有的真相,为玉娘,为自己,为所有无辜的生命讨回一个公道。
喜堂内,幽绿鬼火重新燃起,照亮了苏怀青坚定的脸庞。她握紧手中的玉珏,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勇敢面对,因为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于是,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祖祠,走向那未知的命运,走向那即将开启的真相之门……
喜欢午夜围炉茶话会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午夜围炉茶话会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