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五月廿六,乾清宫的鎏金大钟敲过卯时三刻,晨光透过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斜长的影。林若曦立在养心殿暖阁外,隔着竹帘听见弘时激昂的弹劾声——“林远在西北私蓄甲兵,与八爷党余孽暗通款曲,此乃谋逆大罪!”
她指尖捏紧袖中的李卫密信,素色旗装的暗纹在动气中泛起细微波澜。巧慧捧着承欢昨夜画的青燕图站在身后,帕子绞得发皱:“格格,这图上的青燕……”
“嘘——”林若曦按住她的手,目光透过竹帘缝隙望向龙椅上的雍正。他身着明黄龙袍,玉带扣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指尖却捏着支断了笔杆的狼毫——那是她昨日替他磨墨时不小心碰断的。
“弘时,”雍正的声音沉如古井,“你说的‘证据’,可曾查证属实?”
弘时向前半步,袖中滑出卷泛黄的账册,封皮上“西北军饷”四字刺目:“回父皇,此乃八爷党暗桩亲述,账册上每笔银两相符,就连林远书房的镇纸——”他忽然提高音量,“都是八爷当年所赐的和田玉!”
殿内群臣哗然,林若曦看见年妃的哥哥年希尧在列,唇角勾起极浅的笑。她深吸口气,踏过竹帘福身:“皇上容禀,臣妾昨夜收到父亲手书,言及西北军饷皆由户部直管,若有疑虑,可传户部尚书对账。”
“林格格这是要混淆视听?”弘时转身盯住她,眼中闪过阴鸷,“难不成你父亲还能未卜先知,提前伪造账册?”他忽然甩袖露出腕间红绳,“八爷党信物在此,林远私通之事,人证物证俱在!”
林若曦望着那红绳,想起年妃腕间的同款,忽然轻笑:“弘时贝勒可知,八爷党信物分三六九等,您这红绳……不过是外围暗桩的标记。”她忽然展开承欢的青燕图,画角露出半枚莲花印,“真正的核心信物,该是这种残莲纹。”
雍正的眸光骤然一凛,盯着画角的印记——那是他昨夜亲自盖在承欢图上的玩笑印章,此刻却成了破局的关键。弘时脸色骤变,踉跄半步:“你……你竟敢用皇女的画做伪证!”
“并非伪证。”林若曦指尖划过画中青燕的眼睛,那是承欢今早新添的金粉,“此画乃承欢格格昨夜所绘,而残莲纹……”她忽然望向年希尧,“与年妃宫中的宫灯纹样一致。”
年希尧猛地抬头,与弘时对视的瞬间,殿内气压骤降。雍正将账册甩在弘时脚下,断笔杆敲在龙案上发出脆响:“弘时,你私通八爷党、伪造证据、构陷忠良,该当何罪?”
“父皇明鉴!”弘时扑通跪地,发冠歪在脑后,“儿臣都是为了大清江山!林若曦乃马尔泰若曦转世,她的家族必有异心——”
“住口!”雍正忽然起身,龙袍扫落案上的茶盏,“当年若曦为护朕心力交瘁而亡,如今林格格护承欢、稳西北,你却拿‘转世’之说混淆视听!”他忽然指向前方,“传李卫!让他说说,在你亲信处搜出的密信,究竟写了什么。”
李卫捧着鎏金密匣疾步而入,匣中躺着几封残信,火漆印正是半朵残莲。林若曦望着弘时瞬间惨白的脸,想起张晓在现代学过的逻辑推理——年妃借弘时之手构陷林家,既能除去眼中钉,又能让弘时背锅。
“皇上,密信所言,年妃娘娘才是八爷党在后宫的内应。”李卫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她指使马尔泰旧部伪造军报,又让弘时贝勒……”
“不可能!”弘时忽然狂笑,指甲抠进金砖,“年妃是皇贵妃,怎会勾结八爷党!”他忽然转头盯住林若曦,“是你!一定是你设的局!你想取代年妃,想当皇后——”
“够了。”雍正揉着眉心坐下,望向林若曦时,目光软了三分,“将弘时暂押宗人府,年妃……”他忽然顿住,“着苏培盛去翊坤宫,彻查所有证物。”
午后的碎玉轩浸在海棠花香里,承欢趴在石桌上给青燕图补色,银燕哨系在腕间,随动作叮当作响。林若曦望着她鼻尖的金粉,忽然想起早朝上雍正护着她的模样——他虽未明言信任,却用断笔杆敲出了底气。
“姐姐快看!青燕长翅膀了!”承欢举起画,金粉扑簌簌落在石桌上,“皇上伯伯说,翅膀是用星星做的,能飞过高高的宫墙!”
巧慧端着芸豆卷过来,眼眶微红:“小主子画得真好,像极了十三爷当年教您放风筝的模样。”她忽然压低声音,“绿珠传来消息,年妃宫里搜出了八爷的旧物,皇上这会儿在养心殿发脾气呢。”
林若曦接过芸豆卷喂给承欢,指尖触到孩子掌心的纹路——和十三爷当年教她射箭时一模一样。远处传来苏培盛的尖嗓:“林格格,皇上宣您去养心殿,说有急事。”
养心殿内,雍正倚在榻上,案头摆着年妃的密信,信纸边缘焦黑——是从炭盆里抢出来的残页。见她进来,他指了指榻边的绣墩,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弘时在宗人府喊了半日‘林若曦是祸水’,朕让人堵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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